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仍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其他人的表情却证明,那就是从夏辰星嘴里说出的话。
他们的目光一齐锁住夏辰星,却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做什么。
赛场中心的拟魔神在向边缘逼近,迫近的混沌能已刺入他们的肌体。魔导师冷漠地坐在观礼台上,唯一试图反抗的持戒人生死未卜……
没人能保护他们了。对他们而言,别说赢得加赛的胜利,就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间,穿皮夹克的男孩仰头大笑,整张脸上都扭曲出了S型的皱纹。他的笑声也因扭曲的嘴角而变得尖利,像带刺的荆棘,扇在了夏辰星的耳廓上。
更糟的是,这笑声竟在众人间传染起来。他们全都用同样的方式捂脸大笑,如同一只只咆哮的野兽,肆意癫狂地宣泄着全部的情绪。
夏辰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希尔薇,帮帮我,希尔薇!”他在心中呼救,却无济于事。
啪!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男生跨上一步,扯过夏辰星的衣领:“骗子!”他的唾沫星子几乎甩了夏辰星满脸,“不会魔法有什么资格来到魔法境?有什么资格让我们尊崇?!”那人的眉头倒竖成两把利剑,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夏辰星活吞下去。
“你凭什么让我们退出赛场?!”穿皮夹克的男生也怒气冲冲上前,向另一个方向撕扯夏辰星的衣领,“你承诺过一定能帮我们赢下来,混蛋!”
“弗里蒙德的伊凡在干什么?你又干了什么?四校之争期间你有什么用?废物!垃圾!是你害了昂德沃特!是你害了我们!”
“滚出去,滚出这所学校,永远别再回来!”
一个又一个人向前扑来。他们个个嘶吼着,甚至有人嘭的一拳挥在了夏辰星脸上。
没有人再去在意夏辰星怎样夺得了权威之符,没有人再去关心夏辰星怎样找到了对付水幽鬼的办法。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他们很快就要死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欺骗了所有人感情的冒牌救世主!
群体的愤怒烧灼尽一切的理智。这些人一拥而上,挥舞着坚硬的拳头和残留的魔法,决定给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予以最后的制裁!
夏辰星无力反抗,也没打算反抗。他早已准备好了承担这一切的罪责。
他双手抱头身体蜷缩,尽可能护住要害。
眼见拳头和魔法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轰!
天地在爆鸣声中颤栗。众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向声音源头张望。
夏辰星赶紧喘一口气。他也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无奈被人群层层挡住,只能借助口袋里的全息眼镜。
好在这时没人有精力留意他的举动,他便迅速定位到那边的情况。
那里,一个金光流动的长方体紧贴在赛场围墙根部,正向赛场中心有节奏的射出一排又一排秩序能火炮。
夏辰星放大画面,认出那是弗里蒙德的大阵。大阵中每名穿黑衣的魔法师都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分毫不差的射击角度,一次又一次诠释着纪律的严明。
奇怪的是,那些火炮并未直接落在拟魔神身上,而是全都落在离它十米远的距离处,与其说是攻击,不如说是威胁。
夏辰星很快理解了伊凡的用意。一来魔物手上挟持着生死未卜的女生。二来这点秩序能就算落在那魔物身上,也不过是给人家瘙痒。
而伊凡的目的只有两个:用这震天动地的火炮给所有学生壮胆,同时稍稍延缓拟魔神的行动,为他恢复体力争取时间。
只可惜,拟魔神似乎看穿了伊凡的心思,并将此视为一种挑衅。夏辰星能清楚地看到,拟魔神脚前散溢出的黑气正加速扭曲盘旋。
“伊凡,小心!”他下意识大喊,完全忘了伊凡根本听不到他的喊声。
嘭!
夏辰星的全息眼镜中,那一团团的黑气化作混沌能的火炮,以同弗里蒙德大阵同样的射击频率发出了回击。
夏辰星不由自主仰头,向高空中两股能量的交汇点看去。在他想象中,两股能量对撞后,势必会发生震耳欲聋的爆炸。
事实却恰恰相反。黑色的火炮在接触各色的秩序能瞬间,如同黑鲸吞噬虾米一般将那些色彩彻底淹没,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轰!轰!咔!
连续的轰击声下,金色的长方体终于在几下剧烈的震颤后彻底碎开。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飘散到了夏辰星鼻尖。
弗里蒙德已经落败了。
“怎么办?”夏辰星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却更引起了身边人的愤怒。
“能怎么办?!”他左侧的男生怒目瞪向他,“咱们又没有伊凡那种人,咱们什么都做不了!”
夏辰星知道他是气话,也没认真去听。只是这空气中的血味越发浓郁,而赛场中间的魔物还像是要干净杀绝一般,继续轰击出黑色的混沌炮。
夏辰星不敢看向弗里蒙德的方向。他知道,那边必然死伤惨重。
可是……可是……
夏辰星按住了自己攥拳发颤的手。
他不甘心。
弗里蒙德的人在和拟魔神血战,不惜用生命为全场所有被困的人拖延时间……
可他却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这里,除了旁观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像是在入学试炼上那样,就像是面对邪恶黑马时那样……
他确实不是救世主,他确实没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可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无力感!
“希尔薇……”他愿意支付代价。
“姐姐?”他甚至可以签订契约!
但那抹心尖的凉意却死活不再出现。
或许她是生气了吧?人家愿意帮忙的时候自己信誓旦旦不用她来,现在人家不肯出手了,自己又死乞白赖地求人家。
换谁都会生气的。
夏辰星长叹口气,正不知如何是好,余光却扫见空中一个身披红霓的人影。
哗!
那人手上劈开一道耀眼的红色火刃,像是在他身上张开了一对火焰的翅膀,誓要斩断阻拦在众人面前的一切黑暗!
“伊凡,是救世主伊凡!”
在一人的惊呼声中,围拢夏辰星的所有人全都雀跃地欢呼起来,以至于某些人都开始对着高空的人影跪拜。
此时此刻,哪还有人在意学校的荣誉?管他什么昂德沃特弗里蒙德?只要有人能战胜拟魔神救所有人离开,他们愿把世界一切荣誉与赞美给予那人。
更何况,那人是有这种能力的,世人所公认的,唯一的正牌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