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劝退咱们?”夏辰星不用看也知道回复的大意。
他甚至隐约看见伊凡瞧向自己的鄙夷又不屑的眼神。
“我想不是,”精灵耳的眼珠一行行向下扫着,脸上露出些困惑,“你们自己看吧。”
他挥手,几片紫雾飘到每个人面前,凝出了清晰的文字。
“贵校的邮件已收悉,但出于各种原因,我仅能以个人名义予以答复,还望见谅。
我由衷期待各位的到来,愿为各位的炎之洲之行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为表诚意,我将于云之洲时间的翌日抵达贵校,商讨此次调查事宜,并作为贵校前往炎之洲的向导。
请贵校务必不再回复此封邮件。
此致,
贾斯汀·德威尔
弗里蒙德·副统御长”
“这……几个意思?”夏辰星读完信后,越发一头雾水,“又说期待我们去,又不让我们回信。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很显然,”精灵耳弹指将众人面前的紫雾掸开,“弗里蒙德并不是铁板一块。这封信不是来自于他们的公用邮箱,而是贾斯汀这个个人。他也算是昂德沃特的老朋友了,堪比魔法境间的友谊大使。”
“这次四校之争他来了么?”夏辰星回忆着弗里蒙德的大阵,可惜在记忆中,大阵里所有的人都穿着一样的黑衣,除了那位叫茉莉亚的女生外,他再也想不出哪个特征鲜明的人了。
“他又不是新生,这届四校之争和他没关系,”徐莉插进嘴来,洋洋得意地昂头道:“他和我是一届,那届四校之争就属他难缠。好在他人品不错,戴个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点心机也没有。我使了点小心思,轻松赢了他。他到最后非但没生气,还逢人就夸我,夸得我快不好意思了。”
她叉着腰,翘着满脸神气的小脸,根本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哦,对了,就包括统御长这件事。”她竖着指头继续道,“你要知道,统御长在弗里蒙德代表着持戒人以下最大的权力,而且从不论资排辈,只要你够18岁,有实力就能当。”
“你的意思是……竞争会很激烈?”夏辰星眸子一转,理解了徐莉的意思。
“嗯哼。”徐莉挑眉肯定,“在这位贾斯汀以前,竞选统御长总会闹得腥风血雨,甚至还出现过行贿持戒人,暗杀竞争对手的事。但贾斯汀什么都没做,硬靠实力和人气全票当选的。”
“啊?”夏辰星陷入了思维矛盾,“可他不是副统御长?你说得是伊凡吧?”
“伊凡是他的后任。”徐莉白他一眼,“据说伊凡满18岁当天,贾斯汀就主动退位让贤,甚至还帮伊凡四处拉选票,所以伊凡的当选甚至比贾斯汀本人还要顺利。”
“这么大度……”夏辰星捏着下巴,依旧觉得哪里不对,“你们夸了他半天,又是人品好,又是友好大使。可照你们这么说,上一批那三人去弗里蒙德调查的时候,他不就在当统御长?还不是照样不搭理咱们?”
“这多半和贾斯汀无关,是弗里蒙德政治体系的事。”精灵耳接话道,“统御长在弗里蒙德确实有很大的自主权,但得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他的言行不能违背盗火之戒持戒人的态度。”
盗火之戒?
夏辰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心魔幻境中,那位戴有红宝石戒指的持戒人幻影,他用的魔法和伊凡很像,命牌正面自然也是盗火徒。
而那个人,正是高雅明琴的父亲。
他偷偷瞥了眼明琴,发现明琴倒对这个词不以为意,只默默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夏辰星这才敢接下话去:“弗里蒙德不是有三名持戒人?其他人的意见呢?”
“那不重要。在弗里蒙德,其他持戒人的权威还不如统御长,约等于一个混饭养老的身份象征。”
“可他们好歹是持戒人诶!”夏辰星实在难以想象。毕竟在昂德沃特,三名持戒人甚至都敢互相指着鼻子谩骂。
“你不能用昂德沃特的作风去类推其他地方。”精灵耳一句话指出了他的问题,“弗里蒙德本来就是军事体制,比起慢条斯理地民主讨论,更需要有个能拍板的人。而伊莱……”
他正要说出那位持戒人的名字,忽然觉得面前的空气剧烈颤抖了一下。
他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高雅明琴的眉头都快挑成了一座小山。
他干咳一声,仓促改口道:“总之就是很有权威……呵,呵呵。”
“但这也只能说明盗火之戒态度蛮横,不能说贾斯汀对我们友好吧?”夏辰星依旧在质疑。
“那是因为上次三人小队发生意外后,贾斯汀专程来昂德沃特进行过吊唁。他在几人墓前坐了一下午,对着墓碑一直聊天,第二天嗓子都哑了。他在那次任务中帮了三人不少忙,还把三人的行动记录送了回来,至少让我们能知道他们在炎之洲大概经历了什么。”
“您刚才没提起这个行动记录,说明里面的内容没什么价值。”夏辰星很自然地得出推论。
“对,毕竟那是贾斯汀用日记的口吻写下的。而那三人明显对他隐瞒了很多事,谁让他当时是弗里蒙德的统御长?”
“贾斯汀看不出来?”夏辰星问。
“不会,他甚至都在记录里写了,猜到了那三人在调查弗里蒙德的内部问题,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弗里蒙德所能容忍的极限。”
“那三人最后该不会是被驱逐出来的吧?”
精灵耳摇头:“贾斯汀在后面补充了一句。出于私人友谊,他决定隐瞒这件事,不向持戒人进行汇报。但可惜,在三人遇难后,盗火之戒还是知道了这一情况,据说给他降下了重罚。但我们不知道处罚的具体内容,有人说,今年他主动辞退统御长职务,和那次处罚脱不了关系。”
“真够义气,但凡伊凡能有他一半的大度,咱们这次任务绝对能省不少心。”夏辰星哀叹了一声。
“这不可能。”高雅明琴从桌前起身,知道今天的会议已经没有别的内容,便朝门口走。
她停在门前,清秀的侧脸在光线下轮廓分明,黑色的裙摆在风中微动。
“在傲慢这件事上,伊凡只会比那个戴戒指的男人更胜一筹。”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带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说完,她便卷出一缕微风,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