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星看着那扇金属板一样的门陷入了沉思。
但陷入沉思的不仅是他,还有来自昂德沃特的每一个人。
他们几人都知道夏辰星是官方认定的无魔者,他们有责任为夏辰星掩饰这一事实。
可偏偏,他不久前才刚刚大概是用圣痕的力量杀死了拟魔神。
那这次,他是不是也能用同样的力量打开这扇门?
他们如此想着,全都默默看向夏辰星,就连徐莉也不敢替夏辰星接话。
毕竟除了这个方案,他们确实别无选择。
夏辰星深吸了一口气,缓声答:“我知道了,我试试。”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摇晃地走到那扇门前,顿住,低头。
“希尔薇。”他在心中喊。
“又得靠我来打圆场了?也不是不行……”希尔薇像在心中掰着指头计较,“说几句让姐姐开心的话听听。”
夏辰星苦起眉头,脑子转了三圈,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只好带笑问:“你过去也爱这么戏弄我?”
“那时你可比现在乖多了。”希尔薇冷哼一声,知道他的窘迫,便改口问,“你就这么想去炎之洲?要我看,我不出手,就让这架飞机降落,咱们回去安心睡觉打打游戏,不也挺好?真遇到魔神,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你怕了?”
“怕?”希尔薇笑出了声,“这是我字典里能有的字?我是怕你刚见到魔神就被吓死了。”
“有你在我就不会有事。”夏辰星轻声应道。
“哟?打感情牌?我又不总吃这套。哼~我看你就是想去查清那个恶女人的事吧。”
“对不起。”夏辰星知道她和樱洁间的宿怨,也知道这是个不能向她发问的禁忌。
所以他只是道歉,没法多做解释,同时也做好了希尔薇会生气的准备。
但希尔薇这次却意外的大度,只自言自语般地呢喃一句:“嘁,那个恶女人会主动杀人?她要真这样我倒该高看她一眼了。”
“诶?”夏辰星一愣,这还是希尔薇第一次说樱洁的好话,“你……你也不信?”
他试探着问,希望在这一点上和希尔薇达成一致,那在炎之洲上许多要求她的事就都好办了。
“我信不信和你有什么关系!”希尔薇显然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再说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严厉,“她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向着她?!我救了你那么多次,你一直把我当恶魔!她就面试了你一场,凭什么在你面前就成了老好人?!”
夏辰星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逼得倒退了一步,甚至感觉心尖上那奔涌而出的寒气几乎要刺透肋骨,破胸而出。
他不由紧紧捂住胸口,狼狈地大口吐气。
“层星哥,咋子咯,莫的事吧?”凤朝梧赶忙上前搀住他。
“没……没事。压力有点大而已……”夏辰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抬手示意凤朝梧不用帮忙,这才勉强站直身子,重新面对那扇门。
希尔薇说的没错。
一直在帮自己的人被自己视为恶魔,仅仅和自己有几面之缘的女生自己却念念不忘。
实在太不厚道。
“对不起。”夏辰星在心中诚挚道歉,也知道这样无用,便看向自己的手掌,下决心道,“等这次任务顺利做完,我可以找机会把身体完全借你几天,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哦?”希尔薇来了些兴致。
“不怕我拿你身体做坏事了?我会先去把那个恶女人杀了。”她的口气更为冰冷,如同是在威胁。
夏辰星却只缓缓做了个深呼吸,平静道:“我相信你。”
“嘁,那你等着后悔吧!”希尔薇像是在他心尖跺了一脚。
“所以,为了让我尽快顺利完成任务,有劳了。”他之前故意强调“顺利”两字,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先答应下来,好解决眼前的问题。
“服了你了!”希尔薇也不屑和他再讨价还价,只冷声道,“给我一秒钟,身后那些目光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谢谢。”
夏辰星答完,才重重呼了口气,转头看向众人,装作擦了把额头的汗。
“那个……”他拘谨地攥起拳,“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太紧张,能量都引导不出来了。能麻烦你们转过去一下么?我的魔法光线会很强,我怕伤到你们的眼睛。”
明琴、徐莉和精灵耳一眼就看出他是在说谎。但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干脆地配合照做。
凤朝梧以为他说的是真话,赶忙转过头去,甚至用双手紧紧捂住了眼。
只有贾斯汀稍微愣了愣,又用目光对着夏辰星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其实不太想回头,毕竟他还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见过这位救世主使用魔法的样子。
他着实有些好奇。可其他人既然都转回了头,自己再这样盯着实在有违礼节。
他只好点点头,缓缓转过身去。
夏辰星留了个机灵,特意看了一下几人面朝的方向没有什么镜子之类的反光物,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对向舱门。
“希尔薇,可以了。”夏辰星甚至帮她抬起了手,并且做好了接下来应对全身痛楚的准备。
可是……
三、二、一……
他将这个姿势维持了三秒,期待中的变身却没有到来。
难道希尔薇食言了?
“希尔薇?希……”
他正在心中呼唤那个名字,却忽然发现机舱竟正从前向后消失!
舱内的灯光和灰色的舱壁如同被打碎的像素点,骤然不见,只剩下前方一望无际的黑。
“希尔薇!”
他慌张伸手向前一抓,像是想要抓住那些消失的物件,却一步扑了个空。
而他的心中没有传出任何冰冷女声的回应。
这……是哪?
究竟怎么了?!
他赶忙向四处张望,可无论看向哪里都一样。
除了他自己身上被一圈灰蒙蒙的淡光笼罩外,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无尽的黑。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
“喂……喂!”
他张嘴大喊,可那声音在出口的瞬间就融入了这片黑暗里,连半点回音都传不回来。
他浑身发毛,双腿也开始打颤,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他胳膊上的伤疤猛地一痛。他急忙抬手,看到那里像在流淌着熔金般的血。
“你……终于来了!”
两点红光在他眼前一闪而逝。那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像丧钟一般敲响在他耳边,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