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别睡了老师！”夏辰星紧紧攥住驾驶盘，放声大吼。
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前方的异样。而夏辰星手中的驾驶盘也不出所料地开始颤抖。
“艹！”精灵耳瞪大眼睛看着那只有如巨日般腥红的瞳孔，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粗鄙的词。
一旁地贾斯汀急得大喊，差点扑到驾驶盘上替夏辰星操作：“前推杆前推杆！让飞机朝下绕过去，别撞它眼上！天神知道会发生什么！”
“知道，我在做！”夏辰星缓缓压着驾驶盘，额角冒出汗来，而机头也确实向下扎出了一个倾角。
他抬头盯着那只眼，感受着飞机下倾的幅度。
周围的阴云明显都在被飞机向上甩，偏偏那只红眸的位置相对飞机死活也没有变。
“没用。”夏辰星拨动配平轮锁定了飞机俯冲的仰角，解放出双手，这才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压住自己浑身的颤栗，“那只眼睛在跟着飞机走，躲不开，也许可以试试调头。”
“试试吧，虽然希望不大，需要我再教你一遍操作？”贾斯汀目视着前方，喉结因恐惧而上下一动。
“不，不用。我大概记得，做得不对你再说。”他一边说，一边按之前的操作调平飞机的姿态，随即又问道：“如果失败该怎么办？”
“迫降！”精灵耳没有任何犹豫，“无论调头成不成功，都得迫降。那玩意儿绝对没打算放过我们。”
轰！
言出法随，精灵耳话音刚落，整架飞机都在一道醒目的白光中剧烈颤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高雅明琴被晃倒在了窗边，凤朝梧直接飘了起来，徐莉手里还在播肥皂剧的手机甚至“咚”地砸到了精灵耳脑袋上。
“靠！”精灵耳捂着额头怒骂一声。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抱怨，声音就被四面八方用炎语播报的警报声淹没了。几乎所有的警报灯一同闪烁起红光，照得驾驶舱里本就潮湿的空气越发黏腻。
隆！
又是一道Z字形的白光从窗前闪过，将众人晃晕了眼。待到视力恢复时，窗外的红色巨眼已被朦胧的黑雾彻底模糊，只隐约露出一圈不祥的暗红。
“咱们冲进了魔神召来的雷暴云里，”贾斯汀眉头倒竖，“得做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弃机，用魔法保命离开。”
“机上那些无魔者怎么办？”明琴指向舱门后。
“我们已经自顾不暇了！”贾斯汀苦着脸摇头，“这对他们来说是场空难，空难不可能不死人。”
“伊凡和我说过同样的话，”明琴平静地看着他，“结果证明他错了。”
“那次是那次，现在你有什么好办法？”贾斯汀盯着明琴，尽管语气努力保持着他一惯的客气与平和，可那对藏在眼镜框后的剑眉显然是希望用这个问题逼迫明琴让步。
明琴又怎么会让步？
“我现在没有，但我们也许会有。”她留下这句话，也不多做解释，转头便走出了驾驶舱。
“朝梧，你跟着明琴。她一人顾不上所有人。”精灵耳给了凤朝梧一个眼色。
凤朝梧则缓缓点了点头，身体却根本没动，而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夏辰星。
“不用担心我们，呆在经济舱，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优先保护自己，再帮明琴尽可能多地保护无魔者。”精灵耳说着，拍了拍驾驶座的后背，又对凤朝梧挤了下眼，示意凤朝梧自己会保证夏辰星的安全。
凤朝梧这才再次用力点头，转头跑出了舱外。
“昂德沃特的行为方式总会令我们惊讶。”贾斯汀在向夏辰星下完一套指令后，用等待的间隙瞄向精灵耳，“相比那些无魔者，我觉得我们这儿更需要那两个战力。”
“战力不在多。”精灵耳张开双手，分别指向两侧的贾斯汀和徐莉，“况且我们这儿已经有两位A+级的大牛了，应对接下来的迫降已经足够了。”
“你没把自己算里面？”贾斯汀问。
精灵耳却只一笑，摇了摇头，没做回应。
“况且这儿还有一位S级的天才。”贾斯汀向心无旁骛控制飞机的夏辰星点了下下巴，“他不去考个飞行证实在可惜了。要不是他的双手被束缚在驾驶盘上，没准能直接帮我们干掉那只脏眼睛。”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该为迫降做准备了，那只眼睛这才刚要下杀手，它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他走到窗边，目光向下方望去，尽管那里除了被航行灯照亮的黑暗外什么都没有。
“现在咱们正在大洋上，差不多云之洲和炎之洲中点的位置。”贾斯汀能看出他想知道什么。
飞机上的自动导航被切断了，没法直观看到飞行地图。好在卫星经纬度数据走的是另一套系统，还在仪表盘上显示着。
贾斯汀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能凭借之前记在心里的各大洲数据，推算出这一结论。
“这就对了，”精灵耳扶住飞机壁，尽管他早就摘了口罩，但低气压的环境还是让他稍稍有点喘不上气，“一旦飞机在这里坠机，两个大洲的救援队都赶不过来。我们这里又没有顶级寻路人能开超远距离传送门，光靠这些魔法，根本上不了陆地上。”
他转头看向那只红眼：“它找了个最恶毒的时机。”
“不过这片大洋上倒是有些荒岛，运气好的话，我们能迫降到一个离岛屿近的地方。但前提是……”贾斯汀同样朝那眼睛看去，“它得良心发现给我们一个迫降的机会。”
“它会的，就算它不想，我也会逼它这么做。”精灵耳将口气压得很低，又瞥了一眼专心致志的夏辰星，确认他没精力偷听。
“老师，你该不会打算……”徐莉惶恐地望向精灵耳，同样压低声音问。
“保护学生本来就是老师的职责，”精灵耳张开手，紫色的雾气从他掌间溢出。那些雾气故意避开夏辰星的视线，从另外两侧穿透了密封的机舱壁，蔓延到了窗外。
“那可是魔神，”徐莉慌张地喊，“持戒人都没办法。也许我们有别的……”
“来不及考虑别的方案了。我可是昂德沃特除黄定山外最顶级的幻术师，”精灵耳的身形忽然消散，只留下轻飘飘一句话，“迫降的事交给你和贾斯汀了。在我的幻境里，就算是魔神也得给我老实半小时。”
说完，他便连带着窗外那模糊成一圈轮廓的红色巨影，一同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