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抱着我。
指尖滑过我的头发。
轻轻摩擦。
真舒服啊。
不对。
不是阿雅。
不是小九。
不是庄严。
不是欢欢。
不是二明。
不是杉杉。
不是景文。
不是，不是，都不是。
不是他们。
是谁？
那会是谁？
“老师……”
睁开眼睛。
世界回来了。
“什么老师？”
“……”视野里是产笼的天顶，和庄严的脸。
“几点了？”有点提不起嗓子。
“二十一点。”
“就知道。”
繁殖时段外还愿意待在产笼的，也只有你了吧，庄严。
身边的是什么啊？专属又换了？
真浪费。
“你可得谢谢我。”
“……”才不要，我是自己醒的，用不着谢你。
“不谢我也行，你得谢它。”庄严下巴朝我旁边点点。
费力的扭头。
“它？”
A58？
这才发现，我竟枕在它的腹部。
“滚。”
艰难地翻身，从它身上落下。
对视的瞬间它马上扭过头去，恢复了往日不言不语的死样。
很好，A58。
“我听说了，”庄严俯身，扶起我（我披着不知谁为我披好的身净），“圣者大人临幸了你。”
“怎么，嫉妒？”嘴上硬着，心里却糟作一团。
想起此前发生的种种。
该死！
那样关键的场合居然失神昏倒！
害圣者大人失望了……
“嫉妒？”庄严嚼了嚼这个词。
“谈不上，”他摇头，“你很优秀，理应得到。”
“……谢谢。”
可我搞砸了。
砸的好彻底。
“哭什么呀。”
“我没哭。”
搭上他，我站起来，摇摇晃晃。
他背过身去，蹲我面前。
“干嘛。”想背我？
“能背到被圣者大人临幸的种人可是我的荣耀哪。”
“你啊……”
只会浪费的混蛋什么时候变得能说会道了？
不过到了明天——
圣者大人临幸于我的消息自然轰动全区。
这就急着跟我拉关系了？
坏东西。
朝他耳根吹了口气。
“对了，庄严，”
出了产笼，我想起更为重要的事情，不得不于现在确认的东西——
“不是说要选天上人吗？今天。”
“是啊。”他点头。
“那……”这么晚了已经，圣者大人们肯定离开了——带着选好的天上人。
“我……没有被选上吧。”
“嗯。”
看不到他脸，后面望去，脸颊平平，似乎没有做出任何表情。
“你告诉我，谁被选上了？”
比我还要优秀的，是谁？
“种人希真。”
……
“再说一遍。”
“种人希真。”
“是吗。”
听到希真，不知怎的，第一反应是他的眼睛。
松开眉头时，红色淡去的眼睛。
大概是过于疲惫，我没有愤怒的力气。
仅剩的精力留给质疑。
“是那个希真？”就算再问一次，结果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就是那个希真，”庄严说得平静，“红皮的。”
“……”
凭什么啊。
轮谁都轮不到他吧？
没有成绩也没有觉悟的白痴，凭什么被选上啊？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理解你的想法。”庄严背着我往上掂了掂，“不过天上人这回事情，你迟早会释怀的。”
“什么释怀……”
讲清楚啊，别拿迟早糊弄我。
他顿了顿——
“你总不至于质疑圣者大人的决定吧？”
一句话封了所有的路。
“那是当然。”
用不着你说。
也罢。
希真那家伙。
居然歪打误撞成了天上人。
我是有点不服啦。
很有一点。
不过跟着圣者大人们，应该会有所改变吧。
跳出来，就结果来讲——
也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四十世代的两位种人，都有不错的归宿。
长长的夜路，没有风。
街边的光暗了，行人寥寥无几。
庄严背着我，走得很稳。
透过他，努力朝前望去，望不到种人区的边际。
可我知道它就在那里。
吸口鼻水，咽下去。
“没什么好失落的，”庄严安慰我，转了话题，“不然这样，我给你讲个事开心开心。”
“……嗯。”
“西街死人了，今天下午。”
“……这有什么可开心？同胞去世是我们的损失。”
“别急啊你，等我说完，”胸有成竹的口气——“是四毛啊，死的是四毛。”
“哦？”
精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