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支付免去了在收银台前排队的繁琐，也成功避免了程露和秋枫的进一步冲突。秋叶二人打头，赵蓉蓉陪着程露紧随其后，四人掠过各色店铺，穿梭于喧嚣的人群之间。
走进停车场前，叶落顺便扫码还了个充电宝，为自己的谎言支付了15块钱的代价。
若放在平日，弥漫在她们中间的沉默会让叶落浑身不适。可受到刚刚唇枪舌剑的影响，浑身疲惫的他现在只想放空头脑，回家打会儿游戏，再好好睡上一觉——至于身旁面无表情的青梅竹马是否会在送完程露赵蓉蓉以后来上一场火山爆发，他已懒得去担心了。
赵蓉蓉再次担起大任，居然与程露聊起化妆品的话题。令他惊讶的是，程露居然对此颇有见解。两人共同组成了一台并不恼人的收音机，与秋天王的歌声共同为归途增色。
“程露，你家住哪？”
好不容易钻出停车场后，秋枫驶上大路，开口询问：“我看看怎么送方便。”
程露报出地址，居然在北辰一中旁边，离这里有段距离。她皱起眉，正思索从哪里走才能不那么堵车，身旁的叶落已把进入导航状态的手机放在储物箱上，还顺手将音量调到了将将盖过歌声的程度。
“走这条路。”他抱起手来，靠住椅背，阖上双目：“绕一下。”
“行。”
秋枫当机立断。变换车道，进入左转车线，并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左转，按导航开往彩田路：“你这副驾当得还挺熟练。”
“谢谢。”进入省电模式的叶落惜字如金，贯彻‘多说一个字都嫌累’的方针不动摇。
利用等红灯的间隙，秋枫转头看他一眼，而后伸手将CD机的音量调到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坐在司机位后方的程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有片刻失神。
叶落只是不想说话，本无意小憩，可闻着车上这股熟悉的香水味，听着隔壁家秋叔叔的低吟浅唱，迷迷糊糊之间，居然也进入了梦乡。
再缓缓睁开眼时，陆地巡洋舰已安稳停在某个地下停车场里。这台上了年纪的车没有座椅通风，导致背后一片湿凉，感觉很差。
他拉拉衣服，坐直起身，有些茫然。左顾右盼时，恰好和秋枫对上视线——自家青梅竹马正以左肘倚窗，半侧过身来看着他。橘黄色的车内灯打在她的脸上，衬得她的笑容更加柔和。
叶落方才心安下来，重新靠回椅背。
“吃火锅这么累人吗？”
见他醒了，秋枫伸手过来，亲昵地捏捏他的鼻子。
空调开得不小，使她的指尖冰冷。叶落被激得不自觉打了个寒战，还秋枫一个不满的眼神，嘟囔：“吃火锅本身不累人，主要得看跟谁吃。”
闻言，秋枫撅嘴抱起手，哼哼两声：“干嘛，嫌弃我？”
“哪敢。”叶落摇头，立刻转移话题：“这么快？没堵车啊。”
“运气还行，没怎么堵。”秋枫伸手摘下发圈，甩了甩头。瀑布般的黑丝如迎风起舞的垂柳，在空中画出一道迷人的轨迹：“而且你都睡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样都送完了。”
“回头请赵蓉蓉吃个饭。”不合时宜的小睡让他头脑有些昏沉。他揉揉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笑道：“你带她来还真明智。”
秋枫没接这个话茬。对着镜子，专心地将耳旁的碎发归拢好后，对他伸出两根手指，认真说：“先不谈她，我问你两个问题。”
本还挺放松的叶落神经下意识紧绷。秋枫这个举动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因疲惫而犯下了致命失误。考虑到剩余电量已不足以支撑自己和她斗智斗勇，索性心一横，语速极快地坦白：“书是我给她买的因为她大学想经济独立靠写网文赚钱我很欣赏这份精神所以想支持一下。我手机其实还有电只是当时脑子很乱想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带她去所以撒谎说没电争取时间。”
这气势倒是吓了秋枫一跳。愣了半晌后，指着自己的脸蛋，表情认真地开口：“我先问你另一个问题啊。”
“啊？”
她嫣然一笑：“你觉得我像傻瓜吗？”
叶落当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挠了挠头，笑得苦涩：“是哦？”
“我看你倒像个傻瓜。”她轻哼一声，骄傲得像动物园里最漂亮的那只小孔雀：“古人都说了，难得糊涂难得糊涂。我想装糊涂的时候，你却总跟我玩自爆，不是傻瓜是什么？”
主打一个诚实的叶落心有委屈，为自己的屡次坦白作解释：“骗了你瞒了你，我总觉得良心不安。所以就觉得，讲实话先惹你生气，总比先撒个慌再暴露以后惹你生更大气要好。”
秋枫哭笑不得。拍他手臂一下，恼道：“你对我的智商就这么没信心？初中的时候我成绩比你好！”
叶落低头揉着惨遭暴击的地方，怂怂地轻声回击：“姐姐时代变了我们都高考完了。你咋不说小升初的时候你数学比我多考十分啊......”
“我不跟你斗这种没有意义的嘴。”她潇洒一挥手，霸道地给出结论：“总之，你不要以为自己能瞒过我，骗过我，就像我从来不会认为自己能瞒过你，骗过你一样。在这个大前提下，我想装糊涂，装没看见的时候，你没必要跟我自爆。”
尽管不太信任这种‘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的话，可叶落也不敢表现出来。点了点头，半是糊弄地答应：“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鬼。”正如秋枫刚才所说，他确实瞒不过她：“你肯定觉得我在扯淡。”
没等叶落开口，秋枫摸摸下巴，小眼睛滴溜溜转两圈。低下头去，心虚地小声嘀咕：“好吧，其实我就是在扯淡。我装糊涂是我的自由，可你要是敢骗我瞒着我，还是有你好看的。”
叶落膛目结舌，欲言又止。
秋枫靠上前去，伸手去戳他的脸颊，眯起眸子逼问：“你是不是想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