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最为可能的掩护方式，经过他们在人来人往的城门口的人流观察后，非常粗糙地定为了将半精灵少女，关进铁箱，当成货物。
但是半精灵的身份还是不能暴露的，因为会有不安分的跑来抢劫……尽管诺曼才是那个在没有实际上法律的森林生活大半人生的人，也觉得这里的人离谱。
要违反一切规则比遵守还更加麻烦。
总之，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身后有悠然的脚步声，黑发的白龙少女踏着散步般的步子拎着一只铁片走了过来……大概原来是那个人身上所携带的什么吧，她满身是血，脸上却露出一丝饶有趣味的微笑，诺曼认为，如果艾卡还在这里的话，她是绝对不敢暴露出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面的。
“好了，差不多可以当成包子的内陷拿出去卖说不定也不会有人怀疑呢，对了，容器的事，去抢一个吧，这可是最简单快捷，而且在这里很难查出来的事啊。”
尽管那龙爪早已收了回去，伊泽德拉看着自己掌心还微微摇着身姿的样子还是显出她非人的一丝形态，诺曼对此默默无语，只是看向了安吉拉。
“可是可以，不过这可不一定很不好查出来就是了。”
“嘿。”
伊泽德拉眨眨眼睛，稍微拧了一下衣襟，其实仔细看的话，她的衣服和手上的确尽是鲜血，脸上却完全是淤泥的掩饰，一滴血迹都未沾染上去。
淤泥本该是被鲜血更加肮脏的东西……但是不知为何，少年却反而心中微微一动，阴霾轻轻散去了一些。
“虽然艾卡小姐似乎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很熟悉，不过以我看来，你不是更明白吗？”
虽然一边在说话，她也没止住脚步，当白龙少女走过身边时，祭司也跟着她慢慢走了出去，于是诺曼便快走几步，走到她们前面，以现在颇为硕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山一样默默挡在她们面前。
“她了解的更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人被卷入这片阴影之中，因为恐惧所以注意力只能集中在基础的谋生之上，因为恐惧而憎恨着……虽然更为真切，却只是一角，你的话，倒像是一个明明知道一切，仰视一切的视角。”
“这样的形容可真是有些抬举我了，我只是从道听途说中知晓一些这座城市的苦难，毕竟，那些孩子的亲人有些也在贫穷中不得不沦落至此。”
双手合十，似乎在为自己话语中所提及之人默默祈祷，浑身肮脏的祭司神情却未丝毫被拽入凡尘，她那蓝色的眸子轻轻低垂着，看着前方。
“您想知道什么呢？”
“刚才，那个对艾卡小姐动手动脚的家伙，你认识吧？”
“他剥夺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没有一个代称，他们说他是下水道的王，但是实际上他并不是真的为了统治才来到这里的，这个人是个明明确确的自私鬼，他对下水道没有感情，当他被从蛇鼠乡驱逐出来的时候，对那个地方也丝毫没有留恋，他就像一个野生动物一样生活着，人类被批驳的一切却也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王放任他在这里滋养，因为他不会滋生出任何东西来，因为真正的恶行，对一般的恶行也是恶行。”
“真是模糊的定义啊，也就，他是从蛇鼠乡来的家伙，没有名字，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过去，结果王室还放任他在这里当老大了？”
“坏的东西的话，不是应该斩草除根吗？”
最后一个问的人是诺曼，而此刻，三人也终于再度回到了主道之上，下水道的夜灯摇曳着光芒，下方由不知什么魔兽驮着的马、姑且还是叫马车的东西正在缓缓行进着，但那看起来太过“雍容华贵”了一些，不适合他们的潜入，于是，上面那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在无意中从死神手中逃脱，暂时。
诺曼扫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人流并不如上方真正的商业街那么繁荣，但对于一处罪犯窝藏点来说，算是嚣张又大胆了，他的确看见了一些奴隶商人，拉着巨大的铁笼，里面的奴隶露出一双双无神的眼，像一具具死尸一样摊在里面。
但他也好，另外两个人也好，都不打算对着这一批人动手，那笼子太大了，虽然也可以继续保留着奴隶然后进去，但这么大的笼子，经手人起码也是像耶克那样的小头目，很容易因为不知道什么标志物而露出马脚。
他需要的是那种鬼鬼祟祟的零散商人，再说，也不一定是奴隶商人，像是那种将孩子手脚折断，拎着锁链在街上乞讨的，也可以。
“就是因为无法除根才留下最劣质的一片啊。”
在静静埋伏等待期间，安吉拉开口，解答着诺曼的问题。
“诺曼先生，您也看见这地下的巨大规模了，要直接以暴力手段为根除方案的话，那牺牲和造成的二次动荡会有多大？又会不会因此滋生出第二个地下城呢？”
“你要明白，犯罪是永远不可能消除的，平民不可能超过贵族，而贵族越是消耗，平民就不得不以这些手段来谋生，或者反抗，即便是目前王室如此，贵族和平民的矛盾也依然存在，人民不满着这些人凌驾于其上，而王室不允许这些不满形成有规格的反抗，所以，留下一些坏种，让他们走上只是为了谋生而残杀的歪路，也是正常的。”
上一句是祭司少女的解答，后面则是伊泽德拉的平静呢喃。
“就像往一群狼中放生一些染病的疯狼，即便是正常的狼群，也会被感染而毫无智力与狡猾可言，这样的狼还是可能袭击到人，或者羊群，但是，却比起真正可以掀翻羊圈，甚至说不定不是狼而是不服从的羊的家伙要好上太多了，这样，不服从的羊，只会在荒野中处处受敌。”
“您以您的视角来看待这些事，也有着其他角度。”
“我不是讽刺你们，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一种英明的处置方式，在目前，我也不觉得需要一只英勇的羊，现在草原还太羸弱，你们还没有能力像我曾经见过的一些种族一般把一切平衡，这样，与你们是相协调的。”
在伊泽德拉与安吉拉的一应一和之中，少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却是稍微把身体朝一个方向探了过去，然后，一点点往前走进。
他的眼中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家伙，这个人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一身油彩，嘴上涂着大大的红唇，下半身装在一个罐子里，而罐子则摆在一架小推车上，一个低着头，蒙着脸的家伙正推着这个小推车。
“这个？”
似乎感到诺曼注意力的转移，白龙少女也把视线探过去，接着微微一挑眉。
“真是奇怪的服装啊，我那个年代可没见过这样的服饰。”
“那是伶人，也叫小丑，不过这个恐怕不是一般的小丑……如果我没猜错，这个可怜人的下半身应该是被砍掉了，从小就被养在罐子里面，然后等他长大又经历严酷训练之后，被推到街道上卖艺……”
与此相对，安吉拉皱紧了眉，这位一向表现得温柔又包容的祭司少女此刻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愤怒，她握紧了拳头，湖水般碧蓝的眼眸中显出一丝深沉的悲哀。
诺曼也深深把眉头往下皱了去，而伊泽德拉则摇了摇头，顺便拍拍其他两人，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
“有这样的人是很可能的，不过，我们还有能做的事，那个罐子，我认为是相当合适的容器，特别是那些油彩，这样的话，如果我们扯谎说安吉拉小姐的耳朵是硬生生被刀或者魔药搞成这样的，或许也会有那么一丝可信度。”
“而且，还能帮那个人起码结束这样的生活。”
补充似地说了这么一声，诺曼举起剑，朝那个人颇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喂!你，过来让我看看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
“啊……爷、没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玩意儿……我懂、我懂，您要多少东西？”
显然把穿着军士服的诺曼当成了那些看守的家伙，也显然认为这是一场勒索，那个家伙将推车停下，点头哈腰地朝诺曼摊开手。
少年继续瓮声瓮气地开口：
“少废话，总之跟我走就是了。”
“好、好……”
说实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不太擅长演戏的少年已经有些没法说下去了，所以干脆采取了又不礼貌又强硬地直接命令，若是其他城市，肯定早就被怀疑然后揭穿了吧。
但是在这座恶人之城中，这样毫无理由的逼迫似乎也是常态，这个推着推车的人脸上稍微显出一丝沮丧，便挪动脚步，将那罐子中的小丑一起往诺曼指的方向前进了。
小丑的脸上一直弥漫着怪异又癫狂的笑容。
在拐了不少拐角之后，诺曼悄悄拿出了剑。
然而，比起他更快的是，小丑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然后，那个原本低眉顺眼的家伙突然变了一副嘴脸，瞬间拿起一把皮鞭就朝诺曼的身上打了过去，那布满尖刺的皮鞭上，分明有着绿色的粉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