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卷完 自然,人与自然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2/8/23 23:15:43 字数:3142

……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森林,白昼的阳光刺入眼中,让久久闭合的眼有些刺痛。

于是少年眨眨眼,然后,后退两步,把手松开,金黄的血液便如岩浆一般滴落下来。

或许,唯有寄托龙炎的圣剑才能如此轻易地穿透那传说中巨龙的躯壳把,因此,那锋利的剑刃才在对方毫无防备之意的时候,略带一丝阻塞地刺入对方心脏。

那有着苍白之人顿时整个燃烧起来,龙瞳仿佛发怒神明一般炙热地缭绕起了火焰,但她的神态却是平静,轻笑着踉跄几下,然后,魔力的漩涡如风暴一般沸腾。

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年轻骑士顿时被这股强大力量所击飞出去,砸在沉寂的树木之上,将树干连带着自己的骨头一起折断。

“咳咳……”

当他捂住新生的伤口,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时,伊泽德拉也完全释放出了这一切的魔力,她的身躯就仿佛传说中的魔力之源一样,暴戾地释放出一股毫无目的与使用技艺的原始魔力,因此而在四周造成了恐怖的破坏,宛如天灾浩劫一般。

在仿佛将自己体内一切倾吐出来之后,她便又是睁着眼,大力喷出一股金色鲜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同时也是大口大口地吐着烈火,一旁的精灵们早已瑟缩一旁,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诺曼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一切记忆都在回归,已经形成的记忆也依然存有……因此,那残存的情感,令他伸出手,颤抖着开口:

“没事吗?”

“……不太……好……”

即便如此狼狈,还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接着却是一点也不威风地一下跪摔了下去,但即便如此,伊泽德拉还是以手搀扶着自己的身躯,以避免任何一丝屈服的姿态,接着,她在诺曼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上的血液却像喷发的岩浆一样,伴随着恐怖的高温,且无法遏制。

这样一副容貌可谓完全不能以什么不太好来形容,诺曼颇有些担忧地往外望去,便看见两个身影急匆匆得跑了过来。

“喂!没事吗!”

魔法师少女和白衣祭司,坐上了白色的骏马,以极快的速度驰骋到了两人身边,接着便落下马来,焦急地询问着。

安吉拉并不废话,很直接地释放出了大量光明元素,于是,在这一番折腾之后,白龙少女那原本比纸还苍白的脸色终于有所好转,捂住自己的胸口,深深吐了一口气。

“啊……”

仿佛整片森林都在叹息一样,她吐出的这口气息让整个森林都摇曳起来,一瞬间,诺曼忽然感觉到对方虽然身处于极度虚弱当中,却是比之前全盛之时都要更加强大了。

她闭目养神,于是那日光一般的火焰也渐渐熄灭,却并非消失,而是被收敛在了内部。

随即,伊泽德拉露出了相似,却与那幻境之主截然不同的神情,平静盯着少年。

“谢谢。”

“……没什么,你还在那里吗?”

“嗯?”

“……果然,没什么。”

早就对这个结果有所预料,但是,果然诺曼还是感到了一丝悲伤。

宛如白昼中梦见的星辰一般,不可思议却绝无法实现、也无法遗忘的美……这一切的稍纵即逝的确让人愁苦,却还不足以止住诺曼的脚步。

似乎对少年那神情感到不解,被安吉拉释放着治愈魔法的白龙少女,轻轻拍了拍他,说:

“怎么了?是因为伤到我感到愧疚吗?”

“有一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魔力的核心,说起来好找,实际上却是随处飘荡,到处都是,即便一个个去刺穿,如果它不顾自己损伤而分裂的话,也无法完全解决,所以,这一切抖需要一个附着的容器,和足以将它一瞬间在容器中打碎以融合的物品。”

这样低语着,嘴角还有一丝血液的伊泽德拉,轻轻笑着指向了自己。

“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的容器了,它的本质会被打碎,变为细小的碎片,于是,我便能将其吸附。”

“……”

被这样对待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算是活下来了吧。

诺曼盯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它在微微颤抖,但遗憾的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哭泣。

白发少女静静端详了一番少年异常的神情,突然之间,她开口了:

“你是在幻境中看见了什么吗?”

“我看见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但是,因为是幻境,所以她也随着幻境而消失了。”

“是吗?”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伊泽德拉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白发少年的头上,然后,看向远方的太阳,于是那光也便在她眼中熠熠生辉。

“幻境本是我的一部分,你无非听到我的表述,认为她是死去了……但是并非如此,嗯,或许,计较这种事也无关紧要吧,但是,如果你在幻境中与她交流过,或许还记得她经历的一切、她所思考的一切、她的一切劝告和期望。”

“那是我目前所了解的一切中,宛如夜中圆月一般的存在。”

“啊,那么,就记住吧,然后,从中得到自己所希望得到的,去实现你和她都希望实现的。”

又定定盯了诺曼半晌,她便躺倒下去,发出疲惫的声音。

于是,同样也失血颇多的少年也感到了眼皮的沉重,他眨巴着眼睛,一点点看着远方的白昼也终于显出一丝夜色,此刻,微微淡蓝的天空逐渐升起一轮圆月,日月同时出现在地平线以外,宛如梦境与现实的交融。

最后的体验是好好睡一觉。

明明身边并没有水流,他却似乎感到了清凉泉水的潺潺之声,驱散了暑气,也带走了悲伤,将一切笼罩在鼹鼠村的淡淡安睡中。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女声的歌声……

……

当疲惫的骑士靠着树木沉沉睡去之后,艾卡有些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然后叹了一口气。

“感觉,这次我没帮上什么忙啊……”

“这一切的历史纠缠太深,并非我等能浅薄接触之物、但是,见证这一切,也是一番不错的体验吧。”

白衣祭司站起身,不顾身上的泥泞,轻轻抚慰着用鼻子发出呼噜的白马,便要将瘫倒一边的白龙少女与沉睡的骑士扛上马匹去,然而,此刻伊泽德拉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然后自己撑起了身。

白龙少女看了身边的两个少女一眼,然后,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眨眨眼,似乎是不好意思一样笑了一下,然后,开口:

“啊,两位,你们可以稍微离远一点一下吗?我的话,可能需要自己单独呆一会儿。”

“那诺曼先生?”

“嗯……他啊……”

她思考了一下,用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然后伸出双手,伸出食指和拇指,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吐出话语:

“先,借我一下~”

对此也不多做评价,安吉拉轻轻牵住艾卡便朝外走去,准备着更加强力的治愈魔法,就在两人投下阴影渐渐消失之后,白龙少女还目送了颇久。

然后,她轻轻伸出了尾巴。

纤细而毛茸茸的长尾巴从白色衣衫下方探出,然后,先是平静,接着,在地面上拍打了一下、又拍打了一下,接着逐渐变成了连续不断地小小拍打。

与此同时,那古老的、不可名状的、现实中的白发少女,脸上像是终于紧绷不住一般露出一丝奇妙的笑容,她用手捂住脸,似乎是想要忍住,但最终却是未能做到。

“哎呀……”

毫无意义的感慨词从她口中吐出,然后,伊泽德拉忽然站起来,然后极速地飞到空中,神态与之前的悠哉悠哉完全不同,她一下子把能露出的原型全都漏了出来,只保留个基本的少女人形,

接着,这只怪异的生物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只勉强控制着让自己的身影淹没在森林的阴影里,接着便开始在森林的枝芽之中胡乱穿梭,疯狂奔腾。

她像个真正的野兽一样开始滚来滚去,直把整个森林都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最终,这只无翼的长条龙隐藏着身体,一下冲上空中,接着,她又忽然一下变回了原本苍白少女,然后,宛如一块石头一样栽进了森林中。

彻底放弃了浮空能力,她仰躺着一点点从云端坠落,接着便随着重力被摆弄着姿势,最终,她这林间的枝丫中砸下,一下仰躺在了沉睡的骑士身边,然后便又开始滚动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一向显得没有什么羞耻心的苍白之龙,像是一只蠕动的虫子一样,狼狈地在森林中露出一副奇怪姿态,发出一阵尽可能压抑的低鸣,最终她用手挡住自己的脸,像是也精疲力尽一样瘫倒在了草地上。

最终,她松开手,露出一张愉快笑着的脸,以及泛着淡淡红润的耳朵,长长吐出一口气。

伊泽德拉小声碎碎念着,轻笑着骂着:

“哎呀哎呀,你这家伙……都干了什么啊!因为接下来融合了所以就完全不顾羞耻了吗?可恶!”

一阵小声都碎碎念之后,白发少女便停顿下来,然后,翻过身,然后盯着已经静静沉睡的诺曼,报复似地用手指点住那睡着的人的脸,让其做出一系列滑稽表情。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忽然吐出气。

“不过……喜欢啊。”

白发少女仰头,看向暑气渐消的天空,大大展开身体,然后,靠在已经睡着的人身上,盯着那遥不可及的月亮,丝毫没有厌恶地,快速摆动着尾巴。

她呢喃着:

“也不错、嗯……也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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