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叫什么我不知道,衣服烧烂了,需要的话我可以赔给你们。”
“……还留了把剑。”
白发少女随意开口,一旁怪异诗人却是沉默了一下然后从身后啪一下抽出一把已经融化大半的铁块……勉强能看见一个剑柄,没错了,这就是帕克的剑,那么这具甚至连不是彻底被烧成一堆骨灰都算是奇迹的焦黑骷髅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比尔和昆娜已经彻底没有了逃离的意志,他们只是如两只鹌鹑一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而神情平静的白色怪物和怪异诗人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宛如处置一道盘中餐。
“你们一直都在原地转圈,知道吗?你们应该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意思,操作你们的大脑是件很轻松的事,毕竟你们既无意志也并非实力强大的强者。”
“……我可以说话吗?”
“好,我允许你说话,因为你没有伤到我最重要的小家伙,因此我尚且给你这秽物一点恩赐。”
中年人勉强抬起一点头,近乎有些有气无力地盯着对方,哪怕他被王国的军队抓住过的时候都没有如此卑微过,他以他平生所学到的一切表达自己无害与臣服的举止,向面前人言语:
“……大人,我不知道您是何方神圣但是……冒犯了你们是我的不对,您刚刚也看到了,我跟那女人关系并非真正亲密,无论您想我做些什么,或者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混……”
昆娜猛地抬起头,愤恨地几乎要发出声音,但这虚弱声音很快就如哑火的炮仗一样熄灭了,只剩下金发少女以绝望恳求的眼神紧紧盯着白发少女,她不敢去凑近对方,也鲜明感到了对方的厌恶,于是,她一转身,凌乱着发丝、将衣衫也微微抖落,楚楚可怜地看向了一直用一种极为怪异笑容盯着他们的诗人。
诗人很僵硬地歪了一下脖子,弧度几乎要把那枯瘦的脖颈掰折,眼睁得死死的,像是一只夜枭,也许是被这一缕春光吸引得挪不开眼了?于是金发少女便也不再刻意泄露,反而是轻轻把自己衣衫似乎极不适应地拢了拢,接着咬住自己嘴唇。
“噗。”
就在这时,白发少女忽然发出了一道轻笑,昆娜有些僵硬地把视线转过去,便看见这人已经不知何时紧紧站在她身旁,躬下身,把那一双黑洞般深邃的金黄眼瞳几乎贴在了她脸上,伸出一只手,掐住僵硬金发少女的下巴。
她几乎是愉快地开口:
“有趣,我允许你说话了,你可真是太有趣了,很少有这么蠢的家伙不是吗?”
“……什么……”
在反应过来之前,昆娜喉咙里便已经漏出了一句话语,白发少女下一秒已然松了手,而金发少女先是错愕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还没来得及狂喜……
便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之中。
“大人!我刚刚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
昆娜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朝着怪异诗人的方向下了跪,随即咚咚把自己一张姣好的脸毫不留情地往地上砸,怪异诗人脸上没有了微笑,却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他只是颇为平静地重复呢喃了一下对方所说话语:
“然而……色诱之术,唯有对色欲熏心的无脑之辈才有作用,不做如此预测,你,又怎么会采取这种方法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看您似乎有些善心、也许能可怜我一些……所以才……”
“哦,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善心?”
“这、我……”
蠢得要死。
比尔隐晦地把视线放在了那金发少女身上,随即便挪开,这女人明明平日阴谋诡计玩得倒顺溜,然而在谋害他人生活中已经把示弱讨饶技艺忘得一干二净了,也是,平日这事都是他来做的,还以为自己是贵族而高傲至极的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做这些卑贱之事呢?
……旧教会的这些残党都是这样的,不然也不会被新王赶尽杀绝了。
“哈哈哈……”
看着慌张而不知所措的昆娜,白发少女却是笑得极为开心,她的身上缭绕出了一丝火焰,随即,在两名不知情的恶徒面前,这看似不堪一击的白发少女身形再度开始了变化。
一只白绒纤长的尾巴从后面如蛇般漏出,一对晶莹如玉的犄角一点点从那苍白如雪的披散长发下升起,随即,那圆润的双耳也变得尖锐。
“但是,你说得对,我没有善心,而这个人则脾气很好,他就算真被你惹恼,也只会杀了你,而我,我得要你们办一些事,但我一点也不信任你们。”
每个生在莫提法斯的人都知道这个特征,虽然其他巨龙或许也有苍白如雪的体色,然而,在见到如此样貌时,他们心中第一个浮现的永远都是那传说中的存在。
救世之龙。
“向我宣誓吧,把灵魂给我,不然我只能自己去取了,也许过程会有些太痛苦了不是?至少,自己说,我能偷懒点。”
炙热的火焰缭绕,连四周雾气似乎都被燃尽而清晰,夜色高悬,怪异的诗人记录一切却不言语,在那之中,宛如神明,宛如恶魔一般的存在,向恶人们伸出了手。
白发金瞳的不可言说者带着轻笑开口:
“说,把灵魂献给龙神。”
……
第二天的天空一片晴朗。
诺曼从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发现一片蔚蓝,显然,若是要启程,今日或许是个好时候了。
只是理所当然的,他并不打算立刻离开,因此只是吐出清晨第一缕白雾的他朝着房间回走去,然后,坐在床边上,静静端详了那看似空无一人的小小坨白色……随即忽然把被子一掀。
整个人跟蚊香一样盘着的某个家伙从里面漏了出来,然后,因为这一下被照进来的光而更加蜷缩,发出有些柔弱的呻今把手挡在了自己眼上。
“……”
装的,绝对装的,诺曼想了想,最终还是学着那些书里面一样,打算用温柔一些语气叫这人起床,于是他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推。
“起……”
啪!
刚刚伸出去的手马上被拽住,随即自己明明力气还不错的诺曼直接被带动着拽飞了起来,在一个对于早晨来说过于刺激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圈之后,一脸懵逼的少年反而被一下子按在了柔软床上、倒是一点不疼,而与之相反,蓄谋已久的白发少女则双手按住他的手腕,居高临下地骑在他身上,把一张笑脸凑进。
“早。”
她硕。
然后伊泽德拉便亲昵地先是与少年贴了一下额头,接着延伸成为一个因为刚刚发生情况而掺杂了太多情绪的吻,可谓被吊桥效应给搞得一头晕头转向的诺曼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变成了有些弱弱的一声:
“早。”
“昨天,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见啊,我们这旁边有蟑螂,然后我就把那些蟑螂装在杯子里面,把杯子骨溜骨溜转,那两只蟑螂啊,就一直一个劲地跑,现在想起来啊,可吓人啦。”
说着,她非常假模假样地做出了一副张牙舞爪的姿势,诺曼这下终于平静了下来,站起上半身,把被压住的手抽出来,轻轻拍开对方故意做爪状伸过来的手,然后掐住对方那嬉皮笑脸的脸,开口:
“这就是你大早上搞武术训练的原因?”
“是哦,我抓蟑螂嘛,结果手一时忘了,这只手碰到蟑螂啦,刚才诺曼一言不发地来推我,我还以为是蟑螂呢。”
“……总觉得被比做什么不好的东西了呢。”
“不,诺曼跟蟑螂完全不一样哦,所以发现的时候,顺便就按住,多接触一会儿了。”
白发少女严肃地伸出一只手,做出一个掐的手势,少年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到底要怎么才能把人和蟑螂搞混哦……
不过,和人争论这种明显不对的比喻也太奇怪了,总之,诺曼在伊泽德拉注视下,缓缓把手放到了她举起的手中去,然后微微用力握紧。
他是想到了一种不错的场景了……嘛。
“这么晚才发现,居然对我这么不熟悉,笨蛋。”
“……诶……”
“罢了,罚你今天之内熟悉,我可是对白龙小姐捏起来什么触感,一清二楚哦。”
特别是脸,比起想象得可要软乎多了,也不知道这皮肤是怎么做到跟铜墙铁壁似的扛揍的。
说着,他又面无表情地捏了一下对方变得有些滑稽的脸,可惜的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红润呢,看起来攻击收效不太明显,总之,有些遗憾地叹了下气,接着轻轻从床上站起来,开口:
“而且,就当是洗掉那个梦里面的什么蟑螂的触觉了……今天要做的事很多吧,别发呆了,起床。”
“哦……诺曼,学会不得了的技巧了呢。”
“是你笨蛋了。”
这下倒换成了伊泽德拉有些呆呆地坐在了床上,不过很快,她便重新恢复一如既往神气笑容,紧抓着诺曼的手,说出了下一句话:
“诺曼。”
“……你又要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你自己说的不松开,那,牵着手等我换衣服?”
“……我去找艾卡她们了。”
“噗,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