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四十二章 诗人,本性之中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1/24 23:48:15 字数:3009

有点心虚地别过头,把这家伙一把捞起来,诺曼若无其事地朝着那城镇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转移话题地问:

“这地方似乎跟精灵有所关系……这里是什么地方?”

“……城镇名字我可不知道,非要说,我也只知道这里是森眠乡的一处城镇罢了,不过,这些都随意啦,精灵们一向和人类友好,就算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有他们在,就一定没事的。”

“……”

果然吗?

虽然早有猜测,但是这忽然一下被挪到遥远的森眠之乡还是让诺曼心中隐隐有些惊愕,就算是之前的幻境也不可能如此毫无痕迹做到这一切,敌人到底该是多么强大之人呵……不过,越是在这种时刻便应该越发冷静才是,诺曼捏住剑,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那高耸的木城门门口。

这里,几名精灵正靠在木门前面很是随意地看守着大门,虽然说是看守,这些身上缠满了装饰用缎带的家伙一个个都显得懒散而缺乏精神,诺曼走近到能看到他们面目时,其中一个还在似乎因为过于无聊而打着哈欠,这在诺曼记忆中因为与人类决裂而极为警惕的精灵群体中可是太过罕见了,直到少年已经拿着剑,站在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个人才挑了一下眉,然后开口:

“人类的小伙子?头发颜色挺特别的啊,别拿着剑乱晃,哈,小心把自己划伤了。”

接着这一群围住城门的精灵便发出友好的嬉笑声,被拽着的人也终于从诺曼手中挣脱,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端庄地行了个礼,然后以略带一丝兴奋的语调开口:

“您好啊,森林之子们,尘埃之子向你们问候!我这迷途的旅人啊,也不知涉足于了哪一片土地……是否它有一个悦耳的名字,要若音符般唱出才能倾听?”

“哎呀,”

比起对于诺曼的轻视,听到这话,那金发碧眼、有些修长耳朵的男子,突然便露出了一丝认真神情,他从靠着的木门上站了起来,在地上灵巧地一跃,便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鲁特琴。

“人类的诗人?又来了新的学徒,这可真是令人兴奋……这里是青木镇,乃精灵之王城!世界之树便屹立于此,说吧,短耳朵的小家伙,你是哪部音乐之源的驱使者?可是这跃动的木弦、或者悠扬的笛声、或是其他传颂美妙之物……也许此刻的未知才更让人兴奋!”

“我的伙伴是最谦卑的乐之使者,因它、您瞧、有着如此简谱的外形、毫无华丽或攀附,它、一柄有着无限可能的创造者,却只是短短的一截!在图画上若要勾勒、四条线段也许便足以可能,也许再加十来个点,却是剥夺它的躯壳,它却不在意,先生啊,我的同伴,它有一颗怎样的好心!”

啊。

虽然曾经诺曼也看过精灵一族里来访不少的诗人,但是,如此浮夸的情况,少年却是从未见过,从一看到精灵的城镇这一刻起,诺曼便明白这里大概率不是自己所处在的时空了,现在得到证实,也算是意料之中,从情况上看来,现在不单是在过去,而且还是在浦克一事发生之前,人类和精灵依然和谐共处的时代,那可真是遥远到极度缺乏记载的时代了。

至于青木镇……那真的是远古时期的精灵王城了,之后自从人类和精灵决裂,精灵便几次迁都,对于古代城市的记载也几乎全部消失殆尽,就算是伊芙,也不一定能知晓这里吧。

不过,这些人似乎都能看见他的真貌,而且,和之前幻境不同,这些人似乎都有独立的人格,对于从未发生的事情或者未见过的东西,会有惊讶一类的情感表达……原理跟之前确实不一样。

就在诺曼独自思考着当前处境之际,那与他同行之人则快乐地抽出了一把银色之物……这东西令少年瞳孔收缩了一下。

“笛子,好东西,可惜并非我所长,你在城里游学的时候,记得去酒馆那边找一下一个叫里尔的精灵,他应该是酒馆的服务生,最擅长笛子了,说起来,人类的诗人,你叫什么名字?”

“浦克·海亚默,一名闲来无事的游荡者罢了,森林之子,感谢你们给予我以漫游的土地,也祝你们能聆听到未曾触及之声。”

银色的、颇为精致的,短笛。

这笛子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些黑色的痕迹、却远不如那历经无数岁月后的风霜,尽管,那依然保持着白银闪烁与寒光的短笛,应当是被精心附了魔的,但那种痕迹却难以掩盖。

就如,那雾气越发散去后,终于露出的一张,有着湛蓝色双眼、温和神情、依然被理智君王占据着头脑的青年面容一样。

浦克·海亚默,露出一张温和而懵懂,带着一丝孩子气般天真的脸,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从刚才起死死盯着自己的诺曼,然后笑了一下。

“怎么啦?”

“……没什么。”

到底是因为诗人也被卷入了幻境,还是说,诗人才是引发幻境的元凶?从之前和那血魔法的使用者对抗的经验下,诺曼不得不承认,后者的可能性远远更大。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认为诗人引发这一切是出于恶意目的,但既然如此,是否,他不应该立刻打破幻境?

外面的情况令少年心急如焚,但在这不知真假的世界中,他只是随意拨开了话题,然后往城镇里面走去。

眼前看到的是一片温馨景色。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棵偌大的、宛如贯通恒宇的茂密绿森将自己的枝叶随意舒展,墨绿色的阴影几乎笼罩了整个街道,接着,顺着巨树那盘根错节的古老根系,双眼才终于望见了一片由泥土和石子浅浅铺成的道路,与现代比,有些太过简陋,却因为合理而整洁的布局并不显得肮脏,两旁有许多拿着乐器的人,有精灵、也有人类,全都随意散步着或者围绕着巨树落坐,随着这些神情愉快的人彼此奏出的音符交融,这街道上便一直弥漫着一阵明显能听出不同但依然和谐悦耳的曲声。

两旁的建筑都是木制,没有太多小贩,有的也大多是贩卖一些手工品的,精致的配饰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游人有些停下脚步来,和商人们交易,然而更多却是在聊天。

这是诺曼从未见过的,人类与精灵和睦共处的过去,即便是老猎人,也是经过了大量时间才取得了精灵们的信任……但一旁的海亚默却是习以为常地走了过去,极自然地融入了其中。

“发什么呆呢?”

诺曼为这一幕而出神,海亚默却出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以一种极平淡的语气催促着:

“看你也应该迷路了很久,饿了不?咱们得先找个地方吃饭嘛,说起来,能这么大一片森林遇到也是有缘……我请你?”

“倒也……”

一边回绝,诺曼往自己空间戒指一摸,这才想起自己所用乃是新莫提法斯的货币,怕是在这旧时代无法使用,便皱着眉头,把话吞进去了。

诗人也没多问,只是和周边一群全都要不沉浸于诗歌、要比沉浸于乐曲的家伙们一起,很是随意地谈了一会儿,便莫名其妙交了几个朋友,接着在一群朋友的热情介绍之下,他便大摇大摆拉着诺曼朝一个方向走去了。

也许这就是上古时期人类和精灵交流的方式罢……

等跨过几个建筑,他便转向一个木门,随即轻快敲了两声,便一把推门进去,还不待诺曼后脚跟着一起进去,就听见这木门里面传来几乎让人感到耳朵疼的笑声,只听这喧哗少年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等到声音消散,他定睛一瞧,果不其然,是一处热闹的酒馆,里面大多都是精灵、少部分还有人类或者其他亚族,最大的共同点是全都拿着木桶装的啤酒。

对,就是桶那么大的啤酒。

诗人看到这一幕,咂了一下舌,对身后人说:

“好家伙,看样子这边城镇很喜欢喝酒啊……我酒量一般啦,小哥你呢?”

“……还好。”

“诶、哦……咳咳。”

倒是在精灵族里面见过如此阵仗的诺曼非常淡定,随意地便走了进去,看着对方这表现,青年似乎稍微有点被刺激到而挽起袖子,轻咳一下,露出了有些像是后来他时常露出表情一般,稍微有点别扭的笑:

“我虽然一般,但是这点量自然是无所谓的,毕竟,我在森眠乡也游荡了很久了不是?精灵这边的酒……好像比人类那边要浓点,所以、那个,善意提醒一下,如果你是按着人类那边酒的酒量算的话,可能不是很合哦?”

“还好?”

虽然现在精灵这边酿造的酒可能都比起人类更加浓烈一些,但在数千万年后,除了一些极为特殊的品种,人类的许多酒的度数已经超过了精灵。

诺曼这边老猎人总要去偷点酒喝,他有些时候也会喝些人类那边烈酒,也不会醉倒,虽然他并不算极为喜欢酒精的人,倒也不会轻易醉倒,算是一个比较方便的体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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