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卷四十四章 诗人,狂人之酒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1/26 21:50:05 字数:3017

……伴随着人类的发展,巨大的魔物,大多都被剿灭,即便有少部分也被赶到了边陲之地,在荒芜之中苟延残喘着,也不乏类似地下城的三头犬一般,被流通在黑市的存在,然而终究是私藏之物,总是少有公示。

然而,面前狂乱若野蜂飞舞的光粒所凝聚出的,毫无疑问是远古时期的魔物……巨大的獠牙,浓密的鬃毛,这是一只类似于鬣狗与野狮之间的野兽,有着一颗丑陋的、发出浓烈腐臭味的头颅,这野兽发出嘶吼,黏稠的唾液就滴落下来,散发出熏人的恶臭,一双小而邪恶的眼睛没有眼白,充斥着病态的黄色,最让人感到厌恶的还并非这一点,而是,显然这魔物也是由光粒们组成,因此并不完全成型,但这些谜一样的光粒却又对已经构成的部分上心万分,因此,这野兽像是早已死去,然后腐烂了一样地漏出不断溃散成光粒又恢复的骨骼、肌肉、和内脏,在大脑蠕动的地方,俨然有一缕红光蠕动着。

“不、不不……”

诗人看着这一幕,他显然呆住了,不算窃窃私语般呢喃着,面对着毫不犹豫冲刺过来的魔物只是无助地抱住了头,那魔物则抓住了这个机会,那庞然大物的身躯一下子便随着咆哮溅出的黏稠唾液、与依然无规律乱舞的光粒,一齐若山崩般落向海亚默。

银光一闪。

几乎就在那巨大魔物撕碎诗人的前一秒,诺曼飞铲而过,一把将陷入呆滞的人从魔兽爪下拽出,而扑了个空的魔兽则一边似乎呢喃着什么,一边转动着躯体。

“没事吧?”

“……”

海亚默不回答,但骑士也没时间检查一番这可怜的文弱诗人是不是被砸坏了脑子了,他凝神静气,随着那巨大野兽挪动身子的方向而转移着步伐,而那魔物则以一种出奇人性化的眼神,死死盯着两人。

那生物的喃喃自语也终于清晰传到了警惕骑士耳中。

“罪人, ymg' ahnythor 付出 llll h'.”

“……?”

那巨大鬣狗般生物所呢喃的,绝非是现下诺曼所认识的任何一种语言,但似乎与他所认识的语言有一些接近,来不及他多想,那魔物便再一次发动了进攻,明明是如此庞大的身躯,却出奇灵敏地拐动着角度,躲开骑士预备好的剑锋,从侧面降下毛发盘结的关节,以近乎有一尺长的利爪刺向两人。

少年也是反应奇快,带着一个累赘就朝一边翻滚而去,这次躲避并没有能全身而退,一向表现出其坚固的银甲,在接触的一瞬间便塌陷,接着便是刺骨的疼痛,诺曼咬着牙,终于躲入了一栋木屋之后,以稍微狭小一些的建筑布局来躲避着那怪物的袭击。

等彻底将自己掩入阴影之后,诺曼看向了依然一脸呆滞地抱住自己脸的诗人。

“你这副表现不寻常,它是因你而来,这种魔兽我从未见过……你知道怎么对付它吗?”

“那只狮子狗是禁地的守护者……所有要闯入圣杯之地的人,都会被它攻击……但,我几乎已经要忘记它长什么样了。”

缓缓从脸上把手放下来,诗人忽然以一种几乎没有温度的语调讲述着,他就像是某种被驱动的魔导器,机械式地运作着自己应有的程序:

“……真,奇怪?我怎么会见到它呢,再说,我又怎么会……”

“咚!”

留给疯子喃喃自语的时间不多,起码,那怪异而巨大的魔兽可不打算给诗人沉浸于回忆的时间,那骇人巨兽见身形无法钻入小巷……便将那巨大身躯崩裂,这副景象更加令人毛骨悚然了,除了稍微小一些的丑陋头颅依然保存着自己大多的形态,那本来几乎可以算遮天蔽日的身躯整个跟橡皮泥一样扭曲起来,骨骼折裂、肌肉撕扯、和血液一起变成了黏稠的鲜红腥物,近乎流动般地冲刷入了小巷中,头颅不断冲撞着建筑,发出可怖声响,而光辉美丽、幽深难测的光点使这画面变得更为诡异了。

若是诺曼在地下城最初就跟那疯狂诗人一齐同行,便不会像如今一样对这景象感到陌生而悚然……起码前者不会。

那诡异的兽吼声依然持续着:

“Ymg' kadishtu ahf' ymg' mgep 做. 不 ymg' l' gotha ah 宽恕?”

“去尼玛的宽恕……我的死亡绝不会由你给予!”

突然,诗人似乎变回了遥远未来中那个暴躁的疯子,他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至极的幽蓝色眼睛,以近乎辱骂、不,便是以最肮脏词汇辱骂的语气向着那几乎不能再被称为生物的东西怒吼着,甚至连诺曼都被这突然的反应搞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少年便调整好了心态。

“你这么说,那你肯定对付过他。”

诺曼平静开口,然后一下子从低矮的小巷中直接抓住旁边建筑攀升了起来,踩在屋顶上,接着在略稳重心后便扯开步子、沿着那屋顶一路奔跑。

“最后进入禁地,把金杯拿到手的是你,虽然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这已经是发生过的事实了!”

“……我不知道……我想想……”

在怒骂出这一句后便重新陷入混乱之中,诗人一边被拉扯着狂奔,一边使劲攥着自己的笛子,几乎是要把它捏碎了,然后,忽然,他抬起头,不太确定地开口:

“……摇篮曲?”

“什么?”

“里尔是这只魔物的饲养员,但,即便是他也无法轻易接近这只早就没有理智了的野兽,所以,当他喂食的时候就会吹奏一曲摇篮曲,那是……那个该死的混蛋给他的保险措施,我从他那里偷学来了这首曲子。”

“好吧,那快点奏响比较好。”

诺曼匆匆说了一句,便猛然半空转身,刹那间,畸形怪物从地下腾空一跃,无数血红色的液体若倾盆大雨一般压来,白森的獠牙直接朝着两人狠狠咬合……然后被铁剑猛然刺入,上下颚的发力为这一穿透硬生生做了推力,于是一瞬间,更加剧烈的血雾爆出,那畸形怪物发出带着血液的嘶吼,然后沉重落到屋顶上,压塌了一片建筑。

这一击后诺曼稍微放缓脚步,然而接下来他却是只感到心一沉,因那怪物损伤的部分马上便溃散为无数飞舞的光粒,在铁剑脱落之后,便恢复如初。

简直如这受伤都不过是为了拟态更真的演技一般。

“……我试试。”

也察觉到强行破关似乎并无可能,诗人举起笛子,将其送到唇前,随着他吐出气息,一道悠然声音便响起,带着些许安详。

而那便是面对伤口也毫无退缩的猛兽,在听到那曲调之际,身形却是突然一僵,接着,本来不成型的躯体一点点又收缩,逐渐变回了最初稍有破碎的野兽姿态。

那黄色眼中的光芒一明一暗,似乎在昏沉与清醒中不断挣扎,在这情况下,那野兽依然艰难抬起头,再度吐出了话语:

“Y' lloighnah fahf mgepah ahf' ymg' mgepgotha. Ai ya, ahf' ymg' ah gotha?”

这一次,野兽的声音却是出奇地有些温和,似乎征询意见一样小心翼翼开口着。

然而少年却敏锐地发现,在对方说出话语的一瞬间,诗人本来已经归于平静的表情再一次如面具般破碎了。

“……你……”

海亚默停止了演奏。

他几乎是有些让人恐惧地露出牙,将其狠狠咬住,阴森漏出话语:

“不要模仿那些东西……即便那是那家伙的一只狗,也不是你应该模仿的……”

“mgng……”

“至少,别用那种那家伙和你才懂的语言了……那些人,包括这只狗,怎么可能知道这种语言……”

那野兽沉默了一下,然后,光粒飞旋,在它喉部溃散又重凝。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海亚默,我们到底要怎么帮你呢?”

“不,你们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明白,所以我们才想更加帮上你的忙,你看。”

那一直扭曲,颤动的大脑也溃散了,变为更多的光粒,裹挟着一枚瑟瑟发抖的血光,以一种近乎讨好的方式将那血光递交到诗人手中。

“你吹奏起让我们自由活动的曲子,就是为了这个,我们知道,所以,我们专门把这个东西关在了没人能拿到的地方,最重要的地方。”

“……为了,这个?我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曲子……我又吹了什么曲子……”

“……”

现在,知晓一切的反而变成了诺曼,骑士轻轻撇了一眼那怪异的血光……然后他便感到了一阵诡异的情绪,立刻将一切感觉器官远离了那怪异之物,看样子镇子中终究是出了什么变故,导致诗人不得不以毒攻毒,调用了那些永生的光点。

“海亚默,我一会儿会跟你解释的。”

诺曼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对焦躁的诗人开口,目前的情况太诡异,看样子这种有着强烈负面影响的魔素也被这些光点所包裹了,因此才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镇民,若是毫无计划地把光点们打散或者收回,似乎反而是不智之举。

起码面前的诗人在接触到那怪异血光之际也并未发生什么,至于他为何失忆,又为何似乎是以过去时光中形象出现……这一些还有待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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