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六十章 公国,自高一等

作者:尹哲 更新时间:2023/4/4 11:49:32 字数:3025

多少又被气得咳嗽了两声,拉托夫冷哼一下,把袖子往旁边一摆。

“也不知你这女眷哪里来的眼力,可以判断那历史遗藏真假?不过我现在缺些门路……咳咳,再说原料与熔炉既然为真,那于制造工艺上,却是无半点阻碍,这价钱嘛……”

他敛了句尾,一边抬着眼,一边拖长着说出来:

“自然缺不得半点。”

“好说。”

安吉拉走过去,把眼牢牢定在那熔炉上,虽是虚饰自己以直白的贪欲,却也的确好奇——为何这放到王国几乎可当做镇国之宝的物什,会流落到这么一处地方。

她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这熔炉的触感,沾着灰、石,和旁边白白净搁置在一旁的竟不像是一个货色,可这确乎又是一般的,甚至于,这真正承载了历史与那传奇岁月,制造了圣剑的火石之母,比起旁边脸白净的实际还要伟大而珍贵许多……若这般看来,倒真也不是一个档次了。

熔炉没有温度,旁边也无甚新添的炉灰,此物怕是许久未开过了。

“不过这东西……恕我直言,若是在莫提法斯境内发现,虽说也堪称举世惊奇,却也合情合理,怎么却在那时候那茫茫然人迹罕至的古雷德发现的?”

“都说了,本是为了雕像找原料。”

“不,我问的是这山怎么找到的,话说此地形状全然是后世雕刻么?可这小小通道与工坊,似乎又是自古以来。”

拉托夫见她问东问西,便多少有些烦躁,但一想到对方之前眼里渗出的欲求,便存心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赚取些筹码,堕落的主教用脚漫不经心地敲打着地面,开口:

“具体我也不知,不过此山周边所有雕刻……大多的确是为雕塑所做,却是独独有这一条入口,浑然天成,我来此的时候也是因工匠雕刻才发现,便屏退了众人,因此将这珍贵原料存留,”

他说这话时摇头晃脑,颇有一番得意洋洋的自夸神情,安吉拉自然不去理会这些多加的内容:这石头本身无雕刻,容室是古早开的,第一发现者是一位雕刻的工匠,这便是所得一切有用信息了。

她又走上去点,仔细观察着这熔炉……和那些管道连接处有着明显的色差,如同那旁边铺设的一系列白净原料或成品与熔炉色泽之别,这熔炉必然不是天生便落在这的,甚至于圣剑的制造之处也必然不是这么一处小小的山头。

仔细一想若是联系着之前伊泽德拉表现,那龙炎之威可毁天灭地,若是在这么一处地方锻造,那熔炉材质非凡也便罢了,这山石平平无奇,真当第一锻造现场,怕是早已溶解为了岩浆,崩塌得七七八八,必然是在勇者之后有人、且还大抵是位高权重有所钱财和门路者,想要仿冒着再做出一副来,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若再联想到是如此偏僻之地,加上在如此狭隘、本不适合锻造的场所……怕是还有故意避开世人目光的意思。

“我明白了。”

摸索到这些信息,祭司也便就算是对这些基本情况有了些底,看样子这拉托夫当真不过是一个运气好,捡了大运甚至于还冒了其他人发现的家伙罢了,本来的那些脑筋,恐怕也大多被那药物夺去了。

比起继续深入这边问题,恐怕,他唯一能提供的就只有关于古雷德教会和医师会那边信息。

“说起来,就我家主人所知,您似乎与黑市有些联系……”

她缓缓漏出些话语。

拉托夫从炫耀的姿态一下垮塌下脸来,有些敌意地盯着她,这神职人员似想起了自己身份,于是重新调整成板正姿态,高抬着下巴蔑视地盯着那俗气的槛内人。

安吉拉却是不再为这姿态所摄,不紧不慢把话讲完:

“而且,看您这副姿态,似乎一直便吸取着那些药物……恕我直言,阁下当真可以保守秘密吗?若是那些人以药物来引,阁下真的不会将这一切都透露出去吗?”

“哼!你说的什么话,我已将一切秘密保守自此,这些东西都在搁置在这里,毫无泄露之罹……”

“当真没有泄露?”

原本那温和,优雅,虽透露着些许精明却被讨好与谄媚的蕾丝包裹着的棕发少女突然抬起了眼,而拉托夫本打算以一如既往的烦躁神情将其吓退,却在对上那一双湖心般湛蓝眼眸时忽然噎住了口,张着嘴,一句话无法说出。

那本来沉静的湖心似突然袭来了寒潮,于是浮上一丝寒霜,就这样以锐利冰碴倒映着主教丑陋的嘴脸。

无由来的畏惧浮现在堕落的主教心中,仿佛自己一切行动都败露在了阳光下,现在面前的不是一位与自己同流合污的生意人,而是一名至高无上且公正无私的铁面法官,所问的也并非是交易条款,而是敲响了铁锤,要他认罪:

“你根本不知自己行为有没有被他人看在眼里,懦弱无能又反复为自己开脱的鼠辈啊,身为牧羊者,你早已被豺狼挖空了心肺……自我第一眼见你,便感到羞愧,因我之同列竟有你这般的可笑者,你与那鲁本是一齐的,不过是行事不同的负罪者。”

“……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如尖刀般话语一连串落下,刺入拉托夫那被毒药腐蚀得千疮百孔的心中,竟是挑动了最后一丝活着的神经,使其绞痛,却也使着可笑小丑更加挑动起来,他挥着自己的权杖,像是挥舞着最后一件遮羞布,指着眼光灼灼的棕发少女斥责着:

“以众生之先的名义……我乃教会之主教,而汝,不过是区区一名凡人羔羊,愚钝渺小若蝼蚁,甚至未曾听过龙神的一丝教导,是需跟着我拐杖起舞的……尔岂敢说出这种话?”

“主教……这身份有何可碾压的?你身为神职人员,更该明白自己渺小若尘埃,你已借助龙神的荣光,受到那些土地中人民供奉而在道路上被捧起而前进,身与名便更应该在众人之下,他人供奉你,使你不必将时间落到生产的土灰上,你甚至未曾摸过那些铁石做的工具吧?他们便反而是如父母般滋养你的存在,你便如此看待他们么?”

“……我读经,知晓的事比你们都多,你们是要被我点化引导的,是未开化觉醒的一群人……不过是一群瞎子……你……”

“可笑。”

撕开伪装的龙神祭司叹息着。

半精灵少女盯着面前这身着白衣,却腐烂到若下水道中泛着油彩的污水般烂物,身居高位却至如斯,衣冠而禽兽……这种肮脏至发霉之畜生呵,竟与她是一列的。

羞愧若腐蚀之酸般,泛至白衣祭司心中,半精灵低着头,将目光难以启齿地挪向那不声不响,轻轻笑着观摩了这一出好戏的伊泽德拉,即便已经走过这片天地的许多地方,见过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她也未曾如此羞愧过,诚然,安吉拉并非是最为虔诚的那一批龙神信徒……但她的确是有所信仰的。

于是,她将这一羞耻化为了警惕——若是失了本心,也许她也会步入如此的境地,变为这样的姿态。

“您……见到了,是,这也是我们之中的一部分,我无法抵赖。”

“你不必如此,即便是真正完全的一个群体中,也有无数不同面与个体,他的行为并非是因为信仰而成,不过是本性如此。”

“您不必为我们开脱,若是我们当真一切正确,当他出现这般状况时,便应当第一时间发现并解决了……的确是一次错误,当引以为戒。”

白发少女盯着这一幕,仿佛观众席上看了一出好戏的贵宾般,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却轻笑着,她是不甚在意的,但她这一份不甚在意却似乎反而使安吉拉更加忧心忡忡了,于是棕发少女一边低着头,露出祈祷姿势,一边却显出沉思的神情。

身为宗教首领的圣女向着神明忏悔着,在知情人眼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种场景。

“……呼。”

但在不知情,且本身就愚蠢又盲目的被观瞻者来说,这两人的对话堪称云里雾里,将本该高高在上的他反而像是下位者般评判着,令那主教本就因绞痛而瑟缩的自尊更加刺痛起来,于是,他默默走到了狭隘入口处,把手摸在粗糙石壁边缘。

“看样子今日生意是谈不下去了,罢了,我也不催促,之后再重新开始商谈吧。”

将头脑中仅剩的几丝清醒搅出,榨成名为陷害的毒酒,拉托夫那双恶毒的眼瞳已在蜷缩眼眶中滚动一圈,冒出了想法。

此处偏僻无人,又通路狭隘,这些人看起来虽不算是毫无实力,却也实在称不上强大显眼。

因此……只要借助他对这一处地形的熟悉,将这群人堵死在这小小的山石里……

“你们可以再看看,至于老夫,我还有些事,先行要离开一下……就不……”

他迫不及待地早早已踏上了归去的小道,却在还未走出那狭隘通路,眼还未重新见一丝阳光的时候,脸色突然一僵。

蠕动的大蛆在他之前被安吉拉所触碰的手部湿润黏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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