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睡了,然而我却没有。
夜幕已然降临,月光下的窗外树影被拉的长长的,如同无数恐怖利爪,在风的吹动下发出碎碎细声。
云雾已然黯淡,透过层层薄纱,流水般的月光渗入窗内,映在一旁的书桌上。
说来奇怪,月光居然是红色的,鲜明的血红。
那红光游走着,像是一条蜿蜒而有活力的河流,汇成一道长长的血迹。
微风吹过,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窗户摇动着,窗帘飞舞着,似乎要有什么东西进来似的。
恐怖的氛围自然的营造起来。
但我并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仍是安心地坐在少年床边,手中捧着那本笔记。
扭头看向身旁人的睡颜,我露出不屑的笑容。
啧,美人陪睡,还真是幸福呢。
正当我准备回头继续研究笔记本时,一段尖锐的金属摩擦声让我浑身汗毛竖起。
那听起来像是钢铁碰撞发出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了,我趴在地板生侧耳倾听着。
越来越近了....
应该是某个脏东西吧,我如此推测到。
而事实似乎也正是如此。
下一秒,房间的门被粗暴地,从外刺入到内部。
进入房间的是一个尖锐的银锋,看起来像武士刀的刀尖。
看起来似乎是被卡住了,看来还能再拖延一会儿。
我连忙将少年藏到柜子里,正当我想躲到床底时。
门被打开了。
准确的说,是被砍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高大、看不到身躯的庞然大物。
它头戴青鬼面具,只有一只右手,手握武士刀,巨大的獠牙上还沾着些许血液,血液随着獠牙滴落在地面。
不过看起来,应该行动会比较缓慢吧,毕竟有着这么大的个头。
那么,我就能直接逃.....
“噌!”
破空的声音响起,刀锋便已越过我的胸膛,华丽而完美,只留下溅落的液滴。
我没想到的是,我的血居然是蓝色的。但终究没时间深究这个问题了。
血缓缓流淌,我瞪大眼睛,用牙齿咬破下唇,好让自己清醒。
少年还在这里...不能死在这。
想到这,我便猛地向后退,将刀脱离身躯。
疼!脑中不断涌现着这个字。
但我没有时间再去理会了,趁着怪物收刀的功夫,我翻窗跳了下去。
玻璃碎裂了,碎了一地,一部分扎入到了我的身体。
我吐出一大口血液,蓝色的液体飞溅在地面,疼痛不断腐蚀着神经,但我依然向着远处的教堂跑去。
那里,应该会有希望吧,我如此想到。
身后怪物还在追逐,我拖着残破的躯体奔跑着,视野所及皆为蓝色的血液所覆盖。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我与怪物的距离越来越近。
我扭头看向怪物,他那长长的刀锋已然袭向我的胸膛。
但我终究是进去了,进入了这个破败的教堂。
令人费解的是,怪物竟没有继续再追,想来是被惧怕这里的神圣气息吧。
门外的怪物咆哮过后便徘徊在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擦擦眼前的血液,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教堂。
神圣、安全而又不失朴实。
真是个美好的地方。
“你来了。”
中间的木台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又不失震慑力。
我抬头看向面前的女人,心中满是疑惑。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她什么时候在这的?
我做出打招呼的手势,但女人没有回应。
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恨意。
她自顾自地说道:“你回来了,但一切都变了,错误早已犯下,如今再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拒绝了你,你也拒绝了我们。”
“命运的终点自刚开始就已经确定,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我轻轻嗓子,潜意识告诉我我能够说话了。
“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否需要我的援助呢?”
我用着印象中绅士的方式问道,发出的却是如小猫般柔软的女声。
“帮助?”
女人突然转头盯着我,黑夜中她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气氛顿时有些恐怖。
“我们从不需要蝼蚁的帮助!”她突然叫喊道。
说着便向我冲了过来,此时我才注意到,她那洁白的素手手中正闪着寒光。
眼瞳顿时放大,视野中突然出现一道金得发亮的光束向自己袭来。
我无法躲避,被贯穿了胸膛。
“像你这种人,都必须死。”她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喊道。
我没法作出回应,因为我的视野已经逐渐模糊。
为什么...
我质问着自己,也质问着世界。
我做错什么了吗?
似乎又再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雨夜,自己再次变回了当年那个无助的男孩。
我又做错什么吗?
我哭泣着。
月光照射着大地,迎面走来那个浑身被光辉所包裹的人。
望着他的身影,我坚定了信念。
我会,成为强者。
我不喜欢做棋子,我...
“你有什么梦想吗?”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还是像曾经一样,用着颤抖不定的声音答道。
“我要做一名棋者。”
回忆悄然终止,我重新睁开双眸,用着湛蓝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女人。
右手握住一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轻轻一扯便将丝线扯断。
而女人则是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你...”
女人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她已经消失了,从各种意义上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