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水落地的声音。
然而又有一滴水再缓缓向下坠落了。
四周静悄悄地,视野所及皆是黑暗。
冷。
那是从心底传来的寒冷,随着血液蔓延到身体各处。
身体不停打颤,眼前是一片模糊。
就像是在冰川滑落,掉入无边深渊,耳边似乎还有着风的呼啸声。
我坠落着。
头发凌乱着,脑中一片空白。
隐隐感觉到即将落地。
多希望能被接住,然而我甚至一切不过是幻想。
感受着耳边呼啸愈加剧烈的风,我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果然啊...我只是个配角,从刚开始就注定如此。
死亡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却愈加平稳。
死亡便是我的归宿。
眼前突然闪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光团,能看出来是记忆中的某个场景,接着又开始不停变换,最后逐渐连接起来,形成一段完整的回忆。
温暖的泪从眼角滑落,闪烁在空中,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此刻,那些被藏于心底的记忆再次于眼前浮现。
有些人习惯把这叫做临死前的走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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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个无知愚钝者,无论何时何地。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便已经尝试去触摸世界的真相,去探寻一切的真理。
我渴望成为一名侦探,一名探寻世界真理的侦探。
但我什么也发现不了,我什么也不是。
我每日白天学习,晚上浏览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小说。
即便心中坚信,到底似乎也是不存在的了。
就这样,我一直探寻着,同时自由自在的活着。
然而一切总无法持续太久,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神啊,请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我甚至用基督的方式找寻办法。
可这又能做什么呢?
四岁,父亲死亡。
听大人说是湖边散步时踩到香蕉皮失足了,然而我不能相信。
那个睿智的父亲,成熟的老男人怎会以如此滑稽可笑的方式落幕?
父亲那温暖可靠的背影,那和蔼稳重的笑,再次浮现在眼前。
一切都是如此的刻意,像是被故意安排的。
我知道,父亲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当我看向母亲那柔和的面孔,我终是没能告诉她真相——我不能让她身处危险。
看着父亲的尸体,我内心漆黑无比,我知道,我永远不能替父亲报仇。
参加父亲葬礼那天,市里突然下了场大雪。
新闻上说是十年不遇的大雪,人们都从屋中走出,享受着难得的狂欢。
欢声笑语充斥着整座城市,这样一来,我倒是显得格格不入了。
大雪唯独没有出现在我家。
院子中,只有我和母亲跪在父亲的墓前。
母亲哭道:“为什么?”
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父亲。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眼中却充斥着憎恨与迷茫。
心中的火焰随着世界的洪流被瞬间冲灭,
直到最后也只是留下一摊灰烬,证明着它曾经的明艳。
但生活不会因为你的放弃而做出改变,它只会把你折磨的更加痛苦。
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六岁,母亲死亡,而死因竟是自杀。
她的尸体边还放着盒安眠药。
这是前来调查的人们说的。
然而我却不能够相信。
明明早上前还说为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结果放学回来后就不负责任的走掉了?
仔细想想就会懂了。
我走到厨房,上面还盛着一些菜。
尝了尝,明明和以前一样美味,这次吃来却别有风味(褒义词来反讽,非错用)
我调出监控,然而里面的画面却更加令人不可置信。
监控中,母亲正在做着饭,手中动作娴熟而华丽。
可正当她刚盛完第一碗菜,下一秒却径直地走向药品箱,从中掏出一瓶安眠药,没有一丝犹豫,迅速投入口中。
母亲就这么死了,调查组的人没说错。
可她却这么诡异的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平静如水,再泛不起波澜。
我不再去追寻所谓的真相了,不过是令人可恨的东西罢了。
倒也像是一个中二病幻想者,总是想象着不存在的超自然事物,然而直到真正亲眼所见时却又要害怕的泪水满面了。
那晚,我独自一人在雨中哭泣。
泪水混杂着雨水从指尖滑落,掉落地面,化为一滩水,一滩平平无奇的水。
没了,都没了!留下的只有冰冷的钱。
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不会再有光亮了,可那个少年却突然出现了。
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人生里。
他沐浴圣光走来,而我身处黑暗。
他想将我从无边的黑拉出,然而终是没有完全取得成功。
我被拉出来了,却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到了黑与白的过渡———灰。
稍一受激就会重新化作为黑。
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自打小学起,就被身边的人所疏远着,除了古镇风这个热血白痴。
由于多年的痛苦,我开始伪装自己,我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沉默寡言、平平无奇的蠢货。
我就这么苟且地活着。
本以为一切早已经结束,只要自己伪装下去不会出危险,然而我终究是错了。
三年级的一天,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里。
然而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却听到了一些微小的动静。
有人进来了,潜意识提醒道。
汗液从脸颊流过,然而我却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随手拿起玻璃杯,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向厨房——我得表现出一副糊涂的样子。
我没有开灯,将饮水机打开,水流从小孔喷出,我故意将右手放在热水下一烫,随后大叫一声将饮水机推翻在地。
饮水机喝水杯掉到地上,摔成尖锐的碎片。
表现出一副慌乱的样子去收拾,左手却在背后的黑暗中不知不觉地摸出一把刀。
伴随着陌生的脚步声的响起,我露出了一个难以观察到的笑容。
再近点,再近点...
我想着。
突然,一个黑影冲到我的面前,作势就要朝我的脸上打去。
“呵,傻子。”
背后的手伸出,迅速的朝黑影一捅,黑影痛苦地叫了一声,拳头放下又起来,他似乎还想打下去。
我没有停,又朝着黑影连捅几刀,面前的黑影倒在了地上,愁吃几下,便不再动弹。
我开开灯,正准备观察面前的人的面貌,那人却突然开始融化,最后变成一滩水,蒸发为气体,一部分被我所吸入。
“唔...”嗓子很痒,发不出声音。
我连忙打开窗户,让这些气体散发。
而我,也在这一次彻底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本以为少年会抛弃自己,没想到他却没有,反倒是更加关心自己。
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就这么和少年过着平静的生活。
我在房间内的各个角落装上摄像头。
同时,我在到卧室的门上悬了一把刀。
只有事先将刀取下才不会被其所伤,否则在开门的一瞬间,便会被刀刺入脑壳。
同时我在窗户上钉了一些细微的钉子,防止被人翻窗袭击。
最后我每天又在门口撒一点面粉,进来的人的脚印会被印到地上,当然,不排除被发现然后清理掉的可能。
我的住所很危险,这也是我不让少年来我家做客的原因。
后来的几年,我又接连经历了几次刺杀,然而每次对方都被我所杀,有了上次的教训,在杀掉对方后,我会迅速拿出已准备好的防毒面罩(主角队父母很有钱,并且只有主角一个亲人,遗产都分给他了),防止被毒气所伤。
我本以为,我能够过一辈子这样平静而又不缺乏刺激的生活,直到我进入了这个世界。
这个,可恨、可怕、令我绝望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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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悄然散去。
我也终于落了地。
感受着背部被地面的触碰,我闭上了双眼,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这样该死的人生,死了又何尝不是种好事呢?
滴答。
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