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尝辄止”后,和李杰一同帮婆婆收拾餐具。
“小丘啊,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做礼拜好不好呀?你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婆婆背对着我,一边躬身擦拭着餐桌,一边问道。
“什么是做礼拜?”
“就是去教堂行个礼,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到时候我们怎么做,你跟着学就行了。”
“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问到这里,婆婆稍微顿了顿,仰起头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大概七年前吧,西洲那边来了个名为圣修院的教会,打着祓除苦难,广济苍生的旗号在都城落了根儿,平日里一些流浪乞丐,老弱病残都能在那里得到救济,慢慢地名声就传开了。特别是近几年,在都城赋税日益苛杂,许多百姓都讨不到生活的情况下,教会更是不求回报地伸出援手,时常发放救济粮和抚恤金,只要求人们定期到教堂做礼拜…”
祓除苦难,广济苍生?
真是荒谬!
这与我了解到的信息简直大相径庭,想不到那群伪君子在普罗大众眼里竟颇具口碑…
都城的平民百姓们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当然,老婆子我肯定是不信这些的,哪儿有天上掉馅饼儿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那群神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两个月前,朝廷突然下了公文,要求包括教师,官员在内的一切公职人员务必在每周日参加圣修院举行的礼拜活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连皇室都这么舔着那帮洋鬼子。”
emmm…
若果真如此,结合薛昭所说的那些话,这圣修院和朝廷恐怕真的是一丘之貉了。
可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皇室才会不惜让自己的子民深受迫害,也要与那教会同流合污?
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能比人命更重要的。
也罢,反正早就做好了得罪那些大人物的准备,今日我就去一探究竟。
“那我跟婆婆一起去。”
“哎呀,真乖!”
婆婆眯眼笑着,额头的皱纹深陷了下去,慈眉善目,令人倍感亲切。
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将手中的抹布放下,侧过身子,扶着腰,俯身打开书柜下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尊木盒,走到我身前,递了过来。
“小丘,婆婆刚擦完桌子,手太脏了,你来打开这个。”
我一时间感到有些迷惑,这是要送我礼物吗?
有一点突然呢…
“婆婆,这…是什么呀?”
“打开就知道了。”
我听话照做了,扣动弹锁,取下盖子。
盒内的物件令我眼前一亮。
——是一副黑色面纱。
造型古朴,纹理精妙。
类似蕾丝的花边给整体点缀了些许优雅,墨黑的色泽能很好地将佩戴者的面容藏匿起来,只留下一股神秘和朦胧。
“这面纱好漂亮!”我由衷赞叹道。
“喜欢就好,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婆婆见我面露喜色,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真的吗?!!可是…看这做工这么精细,肯定很贵重的吧…”
“害,你这孩子老是客气个啥,婆婆可是把你当亲孙媳…啊…亲孙女对待的。那有啥好东西,给你不是应该的嘛,喜欢就放心收下。”
额…您刚才是不是不小心说漏了些什么…
算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好推辞,那就却之不恭啦!
“谢谢婆婆!”
接过盒子,小手轻抚面纱的网面。
嗯…丝滑至极!
跟我腿上这双过膝袜的质感相差无几…
触感冰凉,应该是冰蚕丝做的。
“待会儿出门,你就把这面纱带上,教堂里人多,免得出什么乱子,小姑娘家家的要学会保护自己。”
“知道啦!”
婆婆说得有道理,本来我是准备直接戴着面具上街的。
现在想来,大庭广众之下,戴副面具,反而引人注目。
但戴面纱就不同了,东洲女子向来端庄内敛,因此她们大多出门都会戴着面纱,甚至早就成为了一种习俗。
嗯…特别是如我这般待字闺中的娇弱少女,更是要时刻保持矜持呢!
谈笑间,我已将面纱戴于脸上。
“怎么样,婆婆,好看吗?”我将双手背在身后,双眸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看,好看!这小脸生的好,怎么样都好看。”
正当老夫的少女心得到了一丝满足感时,李杰在一旁来了一句:
“哇!尼玛的土匪头子!”
???
“李杰,你说谁是土匪!真讨厌!不理你了!”
“啊,对不起!小丘妹妹,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说真的你戴上这个巨好看!简直,简直就像是仙女下凡!”
“哼!幼稚!你真该多读些书,夸人都夸地这么没水平。”说罢,我冷不丁地向他翻了个白眼。
而李杰又是一如既往地摸着他那光秃秃的后脑勺嘿嘿一笑。
婆婆见到我俩斗嘴,笑意更渐浓厚,连刚才李杰说脏话的事都没打算追究。
我不禁努努嘴。
搞什么啊,又被别人看笑话了…
“你们俩个小家伙,就别打情骂俏的了,收拾好就赶紧出门吧,去晚了,又得排队。”
“婆婆!什么叫打情骂俏啊!您净胡说!”
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记得自己还是个猛男的时候,婆婆可不是这般模样!虽说对待我也算视如己出,但大多时候还是严词厉色的,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为老不尊”…
虽说如今这副皮囊十分讨人喜欢,但我才不会便宜任何人呢!
得亏是熟识的人,要换做是别人这样乱点鸳鸯谱,我准把他嘴缝上。
转头撇了一眼李杰…
果不其然,一脸坏笑,似是在为婆婆刚才的助攻而得意。
唉,真是个憨货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