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气味是五味杂陈的。 并不是说我有像狗一样嗅觉,而是说我有能够察觉人类本质的直觉。
所谓的气味是唯心的说法,指的是人类的情感,人格混杂的特异物。
继母怨恨的气味在第一次见面我就闻见了,那是有如实质般黑色的气息。
妹妹甜蜜的气味在第一次见面我就闻见了,那是冷漠的外壳无法掩饰的粉色气息。
如果将这一个特质具现化,不过是简单的心理学以其玄学的方式展现。
人类在表述某一情感时,面部的变化,瞳孔的收缩,肢体的颤动……将所有的这些整合,得出某一结论,从而窥探一个人的心灵。
所谓的能力就是这么一回事。
用人类所创造的心理学同样能够到达的高度,不是像超能力,更像是直觉魔术的类型。
这是本尊的能力,也就是原来的【黄泉川】所具备的特异性,现在继承到我的身上。
——所以过去的黄泉小小年纪就能够左右逢源,展现出完美大小姐应有的姿态。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只要具备这个能力,就能够更早的了解人类恶质的本质。
原本我认为这个能力无关紧要,别人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愿意和别人发生交集,所以即便察觉到陌生人的本质对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
但是这个能力却解决我现在最大的困境。
“好臭——”
我走在昏暗的道路上,揉了揉鼻子,不经意间看见头顶青色的月光染上一层绮丽的红色。
即便间隔十几公里,那股臭味也无法掩饰。
即便地处东京这样的大染缸,那股臭味也无所遁形。
——那熟悉且骇人的杀意。
*
曾经和凉宫先生对战的我,被凉宫先生轻易地击败。
曾经和凉宫先生对战的未知,凉宫先生被轻易地击败。
黄泉未知很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所以能够击败她的人理应更强。
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杀意的人或许才能够击败未知。
不对,还没有确定未知的失踪是由于主动还是被动,是自己搞失踪,还是由于被人劫持甚至杀害,主观臆断是最愚蠢的行径,历史上有多少误会是由于【理所当然】造成的。
我就是要避免这样的存在,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还是很在意,想着无论如何,先去确认一遍。
追踪那家伙十分简单,只要跟着他身上恶质的味道,然后一路来到源头即可。纵然如此……每向前走一步,感觉都想在扼杀着什么。
那座位在港口,用来保管船货的仓库,似乎就是杀人鬼的根据地。
港口毫无人烟,晚上九点后,没有会来自库街的好事者,也没有人住在这里。港口所拥有的,只有来自海面的反光,以及矗立的路灯光芒而已。
——的确,如果在这里的话,不管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打扰。
那栋建筑有如学校的体育馆一样大,与其说是仓库还不是说是某种工厂。
窗户口不仅窄而且很高,如果室内没有照明灯,相信仓库里面会一片黑暗。
我虽然打算从窗户进入,但没有那个必要。仓库的入口——那扇生锈的铁门微微开启着,像是在等待某人的到来。
——难道是我?
——怎么可能?
我笑着摇了摇头,来这里只是临时起意,偶然间察觉到杀人鬼的气息,再偶然间认为杀人鬼与妹妹的失踪有关,除非对方有预知能力,否则等待的对象绝对不是我。
抱着这样事不关己的态度,我侧着身体,从门缝里走进仓库。
与料想中的黑暗不同,仓库里面虽然称不上明亮,但是所有的光景都是清晰可见。
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布满的灰尘,散落着一些垃圾,黑色的阴影中隐约能够看见大型的工业器材,白帜灯的灯泡在半空中摇曳,发出咔叽咔叽的响声。
高处的窗**出的月光呈现出暗青色,即使这样,从一整排玻璃窗射进的月光还是很强,明亮到让人不会以为是在建筑物里。
而就在这里,犹如圣母一般,青色的月光落在无臂少女血迹斑驳的身体上。
少女的双腿被沉重的锁链勒出血痕,双臂的断口处被绷带粗糙地包扎,仅仅维持不会大量出血的程度,少女的嘴唇干裂花白,双眼紧闭,有如一具尸体一般,但是我从细微的鼻息以及胸口的起伏判断出是昏迷状态。
但是时间再拖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我的心中燃起一股怪异的感情,和之前所有的感情都不一样,这是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我艰难地抑制住这种情感的爆发,然后用残存的意志解析,得出结论。
——这是名为愤怒的感情。
毫无疑问,躺在那里的是我的妹妹。临时起意的行动竟然让我轻易地达成目标,即便这样,展现在我面前的场景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心中一瞬间后怕起来,要是没有这样的临时起意,要是当时放弃自己的直觉,要是当时忽视杀人鬼的情报,说不定我永远也看不到她了。
我反手一甩,随着金鸣之声交错,我在空中反转身体,向着身后倒飞过去,然后抽出匕首架好姿势,守护着未知。
视野中是一名长相普通的青年,是那种丢到人群中马上就会被遗忘的背景人物。
但是即便是这样,在看到青年面貌之后,我的大脑还是陷入了当机。
——回忆如潮水般涌现。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那是如同《名侦探柯南》里面的小学生主角将所有的线索如同拼图般全部拼接起来的顿悟感。
曾经的记忆是混乱的,如同意识流的感官,所以称之为碎片也不为过。
而在此时,看到这名平凡的青年的瞬间,我脑海中的碎片飞快的拼接,虽然依然不完全,但是关键的图案轮廓已经浮现出来。
“哟!好久不见,我的宝贝徒弟,洛林。”
——情不自禁地。
我梦呓般的话语犹如深渊的寒风在空寂的仓库上空响彻。
——吹彻。
——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