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宫本老师约好的时间是周日下午一点。 这个时间段幼儿园自然空无一人,潦倒的门卫抽着香烟,瘫倒在保卫处的靠椅上,看着色情杂志,我常常在想,这样一个人真的能够负责整个校园的安保工作吗?
嘛,虽然这不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我也没有为人父母的自觉,即使是名义上我也不是伊莎的母亲,只是她的姐姐而已。
走进学校,两排的教学楼中间是操场,沙地,沙包,篮球架,撑杆,围墙上涂满了一些幼稚的卡通涂鸦,五颜六色,教学楼的墙壁粘着一些卡通泡沫,一楼,二楼,三楼,四楼,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我惊讶的发现能够找到不少儿时的回忆,例如铁臂阿童木,凌波丽之类耳熟能详的动漫形象。
就在我站在操场中央端详四周的场景时,内心中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错觉,好像我曾经来过这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规范说法的话,应该是,我曾经来过类似于这所幼儿园的地方,和幼儿园类似的地方那么无疑就是另外一所幼儿园。
记忆就像挂在老宅青色墙壁上相框里那样,发黄的天空,发霉的底色,有些残缺的颜色,表情各异却从不自然的人们呈现一种模糊的黑白色,仿佛是皮影戏时后台的灯光不足投射出来的单薄影子。
那是两个少女的故事。
两人的面目已经模糊不清,如同涂上了马赛克,她们坐在砖墙上,手牵着手,诉说着一些稚嫩的话语,她们的嘴角保持着优美的弧度,好像在笑,无暇的笑容,可以想象出来。
但是无论是话语还是面孔我都无法回忆出来,最终记忆中的景象如同沙盘随着时间流逝消失殆尽。
回过神的时候,我如同溺水的人拼命地呼吸着空气,身体像是一瞬间抽干了力气,膝盖跪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明明是初春,但是豆粒大的汗水却顺着我的面颊滚落。
冷静下来想想,那无疑是本尊的记忆吧!肯定是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所以当回忆起来才会如此痛苦。
但是对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徒劳地增加痛苦罢了。
将过去完全撇清干净,才能够作为新【黄泉川】生存下去,我是这样理解的。
在一楼的厕所外面,打开水龙头,用手掌盛住一些水流,趁它们从指缝流逝干净以前,扑到脸上。冰凉的触感从头部向下传递,一直到全身各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但是舒服多了,大脑也能那种如梦似幻的记忆牢笼中彻底挣脱出来。
——我是全新的,过去什么的应该全部舍弃掉。
*
话说起来,我好像迟到了。
——因为这些麻烦事已经耽搁了一刻钟。但是我的内心中却没有任何因为迟到失礼的歉意。但是这样悠闲下去也不行!
我顺着楼梯来到二号教学楼的三楼,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教师办公室。
敲门的同时,房间里传来“请进”的口音。
伊莎的班主任是一名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光鲜整洁的西装,带着一副眼镜,头发也用发油涂抹过,保持油亮,整个人看上去的标签基本上就是“社会精英”“斯文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类似的形象,我经常在里番里面看到……他们大多不是变态就是萝莉控……
果然我对“精英”的理解与众不同啊!
虽然是这么说,如果此人真的是那种变态的话,伊莎绝对会第一时间把他吃掉吧,他能够活着坐在这里至少说明人品上没有什么重大的问题……吧。
接下来的发展和我预想中有些出入,或者说和我期待的场景有些出入。
整整两个小时啊!
整整两个小时啊!
整整两个小时啊!
这位长得像里番里面的变态的人,从伊莎的一些“叛逆”行为,扯到日本教育的改革问题,最后再扯到日本的政治制度,最后表达了对首相的不满,以及对于怀才不遇的痛苦。
我终于理解,那些被叫到学校里面的家长,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操蛋,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要让我承受,我还是一个孩子,未成年保护法呢!我要严肃地控告这名教师,希望他能够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真是白长了一副里番脸,你难道不应该一言不合,一上来就脱我的衣服,然后我抓起旁边的钢笔,通过你的眼睛,刺穿大脑,然后我可以凭借未成年保护法,以及正当防卫完全免罪,皆大欢喜。
这才是正常发展。我可不是来听一个古板的年轻人说大道理,谈理想的。
*
故事的发展其实到这里就已经接近尾声,最后我趁着对方上厕所的间隙,翘班回家。
“今天过得怎么样?我记得好像有【命运石之门】的特典发送。”
夜晚,伊丽莎白趴在沙发上面,手里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切换着频道。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我需要一整天听那个里番男讲政治教育吗?啊啊啊啊!石头门的特典啊!今后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了!”我靠着厨房的门框,抱着锅铲,欲哭无泪。
“我觉得你在说这个。”伊莎从沙发角落的方便袋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盒子的封面上印着冈部伦太郎和牧瀬红莉栖的图片,特别显眼的还有加红的“特典”二字。
“因为一整天无聊,所以我就去秋叶原玩了半天,虽然有一些变态和肥宅找我合照让我很苦恼,不过女仆咖啡厅的女仆意外地不错,想想当初中世纪的时候我也有一城堡的女仆服侍我,真想现在也招一个女仆过来,比你这个半死不活的姐姐称职很多,因为之前听说你很想要【命运石之门】的特典,正好看见,所以就顺手买了一个,不用谢我,只要记住我的恩情,今后好好地服侍我就行了。”
“……”
“你怎么了?”
“……把我的感动还给我啊!混蛋!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从良了,果然你就是一个恶劣的小鬼!”
“把特典还过来。”伸手。
“我错了,女王!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