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地生流,誉流于血。”银白色的短剑割破手腕,涓涓的鲜血从伤口处溢出,在空中形成一条暗红色的细线,落于地,形成血泊,随着我吐露出的简短咒语,以魔力作为燃料,有不寻常的事物在常规的世界中显现。
由无数繁复的咒印构建成的法阵在我的脚下升腾,鲜血倒流,形成一个暗红色半透明的血膜将我的全身笼罩其中,说是血膜,其实更加像一个红色的泡泡,如果在白天或许看上去会有些滑稽,不过在夜晚反而有一种阴森和神秘。
空气中弥漫的铁锈的香气。
站在地面上的少女面色阴沉,瞳孔中有着不属于人类的戾气。
“原来是魔术师,怪不得你有恃无恐。不过因为这样我更加不可能放过你。”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怪诞的笑容,她低下身体,手掌抚摸的体育老师的头颅以及不甘的面容,充满爱恋的说道:“老师一个人很孤单,不如我送一个女人下去陪老师如何,我知道老师最喜欢那种清纯的学生妹了,如何?作为前女友,我可是好好考虑了老师的需求啊!”
肃杀的气氛化作实质,纷乱的樱花碎片在朦胧的月色中染上一层隐晦,向着我所站立的二楼窗口席卷而来。
咔咔咔……
金属碰撞的脆响。
地面上,墙壁上插满了坚硬的樱花花瓣,不少钢筋被整齐利落的斩断,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原本柔软的花瓣变得像刀锋一般锋利,无数的花瓣划过墙壁,将上面的水泥灰带下来,刹那间走廊里面灰尘弥漫。而我这里由魔力构建的护罩也随着花瓣的冲击浮现出无数的涟漪,眼看就要碎裂。
唉,果然我这种半吊子的魔术师不行,临阵磨枪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作为,即便获得了渴望已久的魔术回路,魔力储量方面问题不大,但是魔术的熟练度和魔力的利用度太低的,完全是新手中的新手。
为了避免被刺穿的命运,趁着护罩才没有破碎,我冲进教室里面从另一头的窗户跳下去,借着教学楼旁边载重的银杏树的树枝,卸去大部分力道。
安全着陆。心中默念。
就在我脚踏实地的瞬间,哗啦一声,头顶上一排的玻璃窗碎裂,玻璃碎片,樱花花瓣如同雨点般纷落。
我赶紧跑开,但是依然有一些碎片将我的大腿和手臂划出一道道细长的口子,嘛,也不是很严重的伤,甚至连轻伤都算不上,仅仅是划破了皮而已,和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危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时惊悚的直感如同凉水灌入我的胸口,本能地我抬起头,发现那名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她的背面是青色的月亮,她的正面深色的阴影,已经不似人的狰狞,如同月下野狼般野性地俯视着我。
“我说……我是和平主义者,你信吗?”苦笑一声,看到无数的樱花汇聚,化为少女手中的巨镰:“好吧,看来你不信。”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展开了赫尔之眼。
——你的死状,让我来看看。
眼中,是一片衰败之景,眼中是一片死亡之景,眼中是一片破碎之景。
教学楼倒塌,只剩下断壁残垣,树木枯萎,微弱的火苗在其中闪烁,土地死亡,龟裂的土壤寸草不生,眼前的少女也已经死去……她的胸口出现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在原来心脏的位置,双目被不知名的利器划破,一行行血泪滴落。
这就是……少女的终末。
我所见到的绝对的未来,她将会以这样的形式死去,是死在我手上?还是死于他人之手?
我自然是希望她死于我手。
否则就代表我会死在她手上。
——该死,对付这种附身的恶灵,我不是专家啊!应该请那些得道高僧才对。
我抽出秘银短剑,架住来袭的巨镰,然而武器上的差距太大,少女从高楼降落,蕴含的巨大动能,在兵器交错的一瞬间就将我弹飞出去,手中的短剑也脱落。
我因为巨大的冲击划出去很远,在地面上也形成一道凹陷。
我捂住胸口,喷出一口瘀血,右臂无力地垂落,骨头估计断成了好几截,但是我却露出了胜利的表情。
左手一甩,一把带血的普通匕首落到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混蛋!我要杀了你,竟敢刺破我的眼睛!我要你——死!”不远处少女如同野兽般哀嚎,捂住受伤的双眼,脸上露出疯狂与狠毒:“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能杀死我!你太天真了!”
“没有眼睛,我依然能看到你!然后——杀死你!”
“——起!”
少女吐露出简短的音节,一股危机感升腾起来。
“由地生流,誉流于血。”急促的念完咒文,渗入泥土的血液变成护罩,下一秒地面震动,数也数不清的,合抱一人粗的木刺破土而出。
“我靠!地图炮啊!”我的声音也被淹没在无数的轰鸣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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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哈哈哈哈哈!我赢了!该死的杂碎竟敢弄瞎这具身体的眼睛!我要把你的尸体拉出去喂虫子!哈哈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完整的身体……没关系,没关系,肉酱也可以,做成包子更加好吃,哈哈哈哈哈,啊咧?我在说些什么?”
“眼睛,眼睛,没关系,用魔力恢复,只要几天功夫就可以痊愈了,在此之前先躲起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魔术协会还有焚帝冈的那些狗崽子也会出动了,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一个半吊子的魔术师竟敢阻挡本大爷,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少女躺在无数盘根错节的树根上,原本的水泥地面已经被自然之物所取代,明天早上估计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吧!不过这一切已经和少女没有任何关系。
“从此以后,我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被困在腐朽的树木中”
“让我在这个新世界大闹一番吧!”
“哈哈哈哈哈!”
——噗叽。
血如泉涌。
啊咧?
*
“抱歉打断你的野望,再次之后能够请你安心去死吗?”我五指扣住少女跳动的心脏,然后将其从她的胸膛里面拉出来,看着对方一脸的茫然,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死?很简单。”虽然我的脸上满是血污,虽然我身上的校服已经衣不遮体,虽然我满身伤口,但是我依然露出一个自认优雅的微笑:“因为我是主角。”
“咳咳,玩笑而已,我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因为我想让你死不瞑目啊!”恶质的笑容。
“不……可能……我不会输……这个肉体……已经没用了……我会找到……一个全新的身体……我们还会再见的……我可是恶灵……普通的伤害……怎么可能杀死我……我没输……咳咳……这是?!”
“终于察觉到了吗?”我怜悯地说道:“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这是永别啊!”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身体转移不了!而且我的本源在溃散!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仅仅是……让你真正【死亡】罢了。”我看着自己漆黑的右手,喃喃自语:“本来你需要死的,我本来就没有想要杀你,可是你却像疯狗一样咬我,我只是出于自卫,所以说,你如今遭受的完全是你自找的。”
“从道义上来说,恶灵你自然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少女你也是一样。”
“向恶灵祈祷,杀害别人,放在日本是要被判刑的,虽然未成年人保护法不至于让你判死刑,但是在我眼里都一样,仗着自己是未成年人胡作非为,我代表法律制裁你!”
“咳咳咳,好吧,我承认,这些话只是减轻我的罪恶感,将我现在的行为正当化的一种方式,反正你都听不见了,我随便说什么都可以,不是吗?”
“啊咧,都没气了,真遗憾。”
我从自己的世界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发现少女已经死透了,包括她体内的恶灵,也在死亡规则的作用下彻底消散。
我随手捏爆手中的心脏,将手上的碎肉和血水甩落,看着这副与【死亡】状态下看到的景象一般无二的场景,叹了一口气。
“唉,一个脆皮的法师和一个刺客单挑,造成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吧!记得下次出门要带反甲哟!哦,忘了,这里可没有复活泉水。所以……永别了。”
“话说……这里的残局怎么收拾?”我扫视着四周的惨状,如同被机关枪扫射一遍的教学楼,地上矗立的木刺和树根,两具可怖的尸体。
——轰隆!
樱花树倒塌。
恩,再加上一条。
“我只是一个无辜普通的日本高中生而已,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双手抱着脑袋吹着口哨。
我捡起不远处的短剑,塞进背包里面,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听到警车铃声,毕竟闹出这么大动静,好在学校里面没有监控录像,否则事情又是一些麻烦。
我从学校的后门翻墙出去,借着夜色回到公寓。
暖黄色的灯光弥漫在小小的屋子中,伊莎趴在沙发上,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伸进薯片袋里,她看了一眼我衣不遮体的装束,说道:“浴室里面有热水,还有换洗的衣服,你自己搞定。”
“唔,伊莎,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高兴地扑过去。
“太脏了,不要过来!”伊莎威胁性地露出尖牙。
“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我对你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敢兴趣,既然你已经活着回来了,相比而言,我快去洗澡吧!”
“臭死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