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的一切行径都是狂躁的末路人基于生前经历的复刻,除非它不是亡灵。
——偏执的亡灵大法师_米迪伊尔•特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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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本应该死去的自己,突然之间又“活”了,你会怎么想?
看着自己“洁白”的手骨,它陷入了这个几乎无法考证心路历程的问题之中。
故而只能得出结论:
所以说……我又“活”了?
它摇摇头,清空因为思考究极问题有点不够用的脑容量,看向天空那轮阴邪的血月。
如钩般倒挂着的月亮,散发出的红赫色月光,悄悄然就在这片大地上蛰伏了。
月光照在身上,饥饿感奇迹般的消失。
同时,得益于微弱如缕的猩红色光芒,它终于能透破漆黑看见这个世界的一丝丝样貌。
眼眶中淡蓝色的魂火忽闪忽闪,它慢慢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在它的视野中,世界呈现出死寂般的黑白灰三色。
比如月光照耀下,骨骼上发散的淡淡的红,在它的眼中呈现出的是一片灰白。
比如月亮本身,所发散出的血红色,在它的眼中,就成了如太阳一般圣洁的白。
又比如月色下的大地,原本是一模一样的黑,可有了月光,黑白灰三色就都获得了公平的发展空间。
... ...
眼眶中的魂火欢呼着,雀跃着,淡蓝色的荧光舞动着,展现的是它初见这个世界的兴奋。
只可惜,它能看到的地方并不远,清晰的图像仅仅停留于眼前。
倘若稍稍远一点,只能看见如马赛克一般的迷蒙。
“咔嚓…咔嚓…咔嚓……”
细微而密集的声音让它回过神来,那是骨骼间的摩擦声。
偏僻的荒原上,受血月侵染,以骷髅为主体的亡灵们一个个苏醒过来。
滴水成渊,越积越多,浩浩荡荡的骸骨群呈几何倍数暴增,遍布荒野,从湖泊演变为海洋,已然有了亡灵天灾的前奏。
而它,只是天灾大军中平平无奇的一员。
它没有名字,也许是姓名早已被遗忘,或者说名字这一概念本身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已经毫无意义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暂且称呼它为【无名】好了。
刚刚苏醒的无名同大多数亡灵一样,都处于混沌的迷茫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没有打算的无名丧失了自身的目标,前进的动力。
事实上,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活”过来。
好在绝大多数亡灵都不需要思考,也不必纠结于自己为什么能够再次“活”过来。
死亡于现在的它们来说仅是一种状态,“活”永远是暂时的,是意料之外的偶然。
所以,在苏醒的那一刻,猩红色的月光就已经领导了亡灵们的行为。
亡灵们要做的仅仅是追寻残存的本能,去破坏,去发泄,去释放,生前留存的愤怒。
亡灵,或者说绝大多数亡灵,诞生的基础都是需要扭曲的怨念,和不甘死亡的悲催灵魂。
但是显然,无名很可能不在此列。
虽然血月的照耀让它倍感烦躁,可它依旧能正常思考,还算拥有理智。
从比例上讲,拥有智慧,即便是拥有一丝智慧的亡灵是非常少见的。
可能是1%,也可能是0.1%,甚至更低。
只是亡灵的基数很大,像无名一样拥有微弱智慧的亡灵从总体上来看并不在少数。
只不过……
不知道这残存于本能之中的智慧,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理智在极端的怒火之下一般会有两种结果,或是越发膨胀占据主导,或是直接泯灭荡然无存。
亡灵们一般趋于后者,因此对于亡灵来讲理智只不过是本能的“牺牲品”。
微弱的理智更有利于追寻死前的记忆……完成“复仇”。
但无名……它,它没有。
无名的记忆消失的过于彻底,仿佛不曾拥有过一般,只剩下一张白纸,让微弱的理智独自在风中凌乱。
它找不到自己要为何愤怒,找不到生前的怨念,找不到任何对其它死者而言有“意义”的事情。
淡蓝色的魂火突兀而显眼,不断的在眼眶中燃烧着。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绝大多数亡灵的魂火呈血月一般红,且暗淡而隐蔽。
当然也有色泽相近的深蓝色,或是完全不世合流的白,绿,紫……一些杂七杂八色泽。
但总体上有一共同点——暗淡而隐蔽。
魂火的状态并不能直接展现亡灵间个体实力的差异,所以无名不一定会比其它亡灵强,暗淡与明亮的对比只会让无名在这群亡灵中显得有些异类。
目前,无名也并没有发现它与其它同伴的具体差异,在它视界中所谓的色彩不过是不同程度的灰。
*
*
洁白而又明亮,高尚而又圣洁,这是我看见月亮时的第一印象。
我不知道那股烦躁感源于何处,只是觉得不安,却又不知如何解决。
与我一同出生的同伴们和我同样,也是那般茫然无措,他们毫无目的的在这片荒原上行走着,爬行着,向着同一个方向,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握着手里的这一截握着“石头”的断臂,我跟随着他们的步伐,一同前行。
我们随着月光行走在荒原上。
一路上,我研究了许多不同的东西。
我发现除了石头之外世界上很多东西都非常的“光滑”。
比如布满裂纹的树干,
比如自己的骨骼,
比如……
我发现,这个世界,很有趣!
我发现同伴们虽然不擅长交流,但有时候也会玩耍。
他们会拆下自己身上的“零件”,进行“比赛”。
胜利的一方可以将别人身上的零件装到自己身上。
但是我没有参加,因为身上的零件并不多,我害怕输了,所以我只是单独观看,为胜利者喝彩。
……或许我应该去捡一点别人不需要的零件?
总之,同伴们,很友善!
同它们一起,我学到了很多。
比如如何安装自己断掉的手臂。
只需要吃掉别人弃掷在地上,不需要的骨骼作为粘附剂,然后将自己的断肢接在断口处就可以了。
在粘附断肢的时候会感到饥饿,可在月光的照耀下饥饿感会迅速的消失。
这个夜晚,我过得非常快乐,一路走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趣,一切都会有出乎意料的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