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周末休息日的早上,就让我多睡一会吧。”
再一次沐浴在平底锅与锅铲的撞击声中,我则拉着被头掩住脑袋。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天才法师和他的女仆之间的奇妙习惯表现出了惊人的接受力并很迅速的习以为常,同时也配合的在每天都使用赖床的行为来配合这一习惯。
在最初几天后,通常我会很快就爬起来。不过今天实在是太困了,也许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一晚上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鲜血以及血肉模糊的尸体,某方面来说我高估了自己的忍受力。同时,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也一直在脑海里翻腾,到底该相信谁的说法,我没办法确定。我显然不是那种擅长分析政治和阴谋的人。
还有就是菲的身影总在眼前晃来晃去。那看似纤细的身影夺去了那么多生命,让我到现在还无法明确的接受这个事实。
我的意思是说她太强大了,相比自己的毫无作为而言。
要走上追求力量的路吗?呃,我还是不开玩笑了。
“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脑子昏昏的。”我无力的嘟囔着。
面前的女仆的沉默着。干净朴素的黑色长裙加上略有简单装饰的白色围裙,标准的女仆装。黑色的头发则有些散乱的在脑后,则是由于在昨天的战斗中头发被削掉了。精致的面孔面无表情,完全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最信赖的女仆——菲。
“校长来了。”过了一会,她用无机质的声音说道。
“哎?现在几点了?”
原以为她的目的是叫自己晨练的我终于发现现在已经是上午10点了。看来菲早就取消了我的晨练。
总之我迅速的穿衣起床,毕竟还做不到叫客人等着。
来到客厅,那个明显的地中海正在喝绿茶。也许是看到我刚睡醒的样子,这位老人家嘿嘿的笑了。
摸了摸头发,似乎没起什么呆毛……
“校长早上好。”一屁股陷进沙发里,我打着哈欠问道。
“看来精神还算不错。”他有些微笑的说。
对此我耸耸肩保持沉默。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
然后他主动切入了话题。很多意义上我也喜欢这种不绕圈子的风格。
“哦。”
“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他捏了捏拳头,“对于某些人放纵事件引发的后果,我们学院是肯定会追究的。”
“你也认为这个事件是有心人促成的?”
“应该跟那个临时特别部队脱不了干系。”
沉默了一会,我说:“然后呢?追究这个会有什么结果吗?对我来说有意义的。”
“哎?”似乎没想到我这么问,校长大人定格了一下:“……幸好这次没有发生什么伤亡,我们主要是讨个说法……”
“菲没受伤吗?弄不好加上女王陛下都一起死在那儿了!”
说出这番话后,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急躁。
虽然说以前也不是多沉稳,但对事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也许这就是有了目的的不同吧,见到死人的场面对我的影响这么大?或许说在经历鲜血洗礼后对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没到这种程度呢吧。
虽然知道对着校长发脾气也没用
“呃,卡特蕾娅会出现那里完全是意外,现在她应该正在接受教育吧。”校长露出一些无奈的表情。
女王陛下接受教育的场面?也许会很有趣。
“而关于你,那个临时特别部队的人也不是故意想对你不利,虽然那些人对于处理叛党都很激进,但也是懂得权衡利益的。毕竟你要真出了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完全撇开。所以他们也是估计你的危险不大才会这么做的。”顿了顿他继续说,“当然我们也肯定会提出抗议。关系到你的事情都算是大事,这种擅自的行为触到了很多部门的利益。”
也许是想象到了我们那位金发小姐接受教育的形象,我的心情略为平缓了下来。略略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看来这件事会不了了之了吧。校长专程跑来,其实就是来安抚我的情绪吧。对外尽力帮学生争些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利益,回头再来做学生思想工作,重要的是学校和自己的地位稳定,学院派的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而且连魔法骑士团都出动了,还一次性出动了两个小队。”他又补充说到。
“两个小队,很多吗?”
对此毫无概念。
校长看了看我,说:“政变时叛军攻城的事你知道吧,当时外面驻军两千多人,暴风骑士团的一个百人中队的冲锋能造成200多伤亡自己却没有阵亡者。当然那个百人中队都是骑士团中最精锐的部分。昨晚后来政变对应临时……什么的带了20多人吧。我告诉你那里所有人加起来不够暴风骑士团一个小队塞牙缝的。”
“一个小队是多少?”
“一个小队是20人。昨天那有10个人就够对付了,当然成心要逃跑那是没法全追上了。结果丽娜那丫头带了40人过去。总之我想说的就是,这次这个事件很复杂。老爷子我也被蒙在鼓里。”
翻译一下就是——这事牵扯很大,自己能活命坐在这儿就不错了,别想那么多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目的是达到了吧。我也不想故意惹麻烦。在各大势力中洁身自保,我能做到吗?
“话说校长大人和那个维斯塔队长很熟嘛。”
“……”这下校长明显滞塞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说:“这个不孝的女儿啊……”
我把喝到嘴里咖啡喷了出来。
“打住打住。不用再说了。”一边擦着嘴一边说。
“喂喂,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你们的关系我也就不管了。我的意思是芙拉妮丝的事情,能救出来吗?还有他哥哥的问题是怎么一回事?”
芙拉妮丝·迪特维奇。上个月导致我昏迷的叛乱事件中,复辟派军队指挥官麦拉·迪特维奇的妹妹,为了救自己兄长而接近我并试图绑架我。虽然中途被我无比的聪明机智说服,不过被绑架的事实没能发生什么变化。
“芙拉妮丝?那个孩子啊……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她和迪特维奇前团长的关系。否则怎么也会监视的。”
“我是问能救她出来吗?”
“嗯?为什么?”校长一副不明所以然的表情。
装蒜,绝对是装蒜。
“不为什么。不管她哥哥怎么样,她是事件受害者。”
“她不是叛军参与绑架你的执行人吗?”
“骑士团说那个什么临时部队其实和她有过接触。我猜测这个事情上那个组织什么都预料到了,明明可以阻止的却让它发展下去,这叫做纵容犯罪。而且这个接触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问题的关键。”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不是真的——骑士团那边为了撇清关系而糊弄我。
不过姑且这么主张。
校长没说话,似乎在思考我所说的。
“你说的虽然有可能性,不过这个,很难办啊。关系到情报部门的问题我们学院很难插上手,而且那孩子的罪名也是事实确凿。”校长思考了半天后有些为难的说。
“我当然明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会是叛国罪之类的东西吧,弄不好可是会有死刑的啊。”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死定了吧。不过介于芙拉妮丝的特别身份,也许会有其他情况。只是我不能期待这个。
我还是想救她出来。不管如何,我有问题想问她。
这算好人光环作祟么?
“即使是正常的定罪,我也不希望到这个地步。”我补充说。
对于我这个问题校长皱起眉头沉默一会:“我会努力避免这种情况。”
也就是默认我的说法了吧。接着他又解释了很多,但事实上没什么实质的东西。
“那么关于他哥哥,麦拉·迪特维奇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吗?”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后说道:“麦拉·迪特维奇,原暴风骑士团副团长。15年前第二次宗教战争后升为副团长的,当时他年仅20岁。能任副团长固然是因为当时几个魔法骑士团几乎处于坏灭状态,军官极度缺乏,但也是他自身能力过人的缘故。而当时暴风骑士团团长空缺,实际上领暴风骑士团直到十年前维森接任团长一职。八年前辞去副团长职位,任圣萨德魔法骑士学院教官。五年前辞去教官职位后行踪不明。”
说到这里,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至于他怎么和威廉姆斯扯上关系的,我不清楚。可以知道的是,现在对于他的处置,议会那边是处决,虽然也有反对声;以常规军为代表的一方坚持认为他有功于国家,至少要给个补过的机会。魔法骑士团则意外保持沉默中立。事实上,我认为关于这件事两方的坚持有些莫名其妙。”
“也就是这个人的生死对于这个国家有着重要影响了?”也许他是掌握着什么情报还是怎么的。
“什么影响我不清楚。不过,妹妹芙拉妮丝的事情也就罢了,基本上这里跟她没有关系;但是……”他直起身,直直的盯着我说,“关于这个哥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掺和进去。”
最后一句话说得沉沉的,加上直勾勾的凝视,让我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回想起自己曾答应班长尽量在她哥哥的问题上活动下,从校长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恐怕希望渺茫。不过至少现在他的命应该还算是有保障。
其实相比起来,妹妹的情况更让人担心一些吧。
总之不能期待太多吧……但是有一件事我留意到了,就是军方、特别是魔法骑士团肯定会借机拆拆国安局的台子。
嘛,军队和特务机关的对立在哪个国家哪个朝代都是不变的主题。看来军方那边我倒是可以去打探一下风声。
然后校长大人继续对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用于安抚我“受伤的心灵”……并告诉我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到学校里去乱说。恐怕最后一个才是主要目的吧。
啊,顺便说一句,某个直接祸因的创始神教已经被列为叛军同党,开始全国范围的剿灭了。不知道露特拉那位大姐会怎么样,不过那不关我的事,而且看样子是不太需要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