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蕾来到王都时已经接近下午,然而她来到的时候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从都城门的护卫开始到街道上都是尸体,一股腐臭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
一天前还是繁荣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然而此刻她只闻到毁灭的味道,如果一个国家一直昌盛,那么今天大概就是这个国家衰落的时候。
克蕾躲藏在角落窥视着四周,偶尔有一两支军队从旁经过,她的龙车也被扣押,现在她的处境并不好,尤其是身后的这几个小孩以及一个昏迷的男人。
“先忍着点。”克蕾对着其中一个稍大一点的说道,“现在外面还有士兵在巡逻。”
“大姐姐,我们能成功离开这里吗?”一旁的女孩问,她的脸被利器刮伤了,若不是克蕾搭救估计就已经死在一片火海中了。
“会没事的。”克蕾拥住女孩,这个时候她的话是这几个依赖她的孩子存活下来的动力,她不能给予生机,只能给予希望的念头,其实她一开始要做什么已经决定好了,只是现在的这一个决定让她无力脱身。
“恩。”
这些孩子都很懂事,受了伤也不会大喊大叫,但是这样也无法改变任何状况。
“我去拿药,你们在这里藏好。”过了很久克蕾才下了决定。
这里小孩有的伤了脚,有的双手大面积烧伤,还有倒地一直昏迷不醒的,他们再不做近一步治疗也离死不远了。
“可是外面很危险啊,大姐姐。”
几个小孩都很担心克蕾去到外面会碰上危险,不过迎面而来的却是
克蕾的手指敲击。
“再不做点什么也撑不住,现在只能赌一次了,我一走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外面的情况,所有人都要保持冷静。如果一有状况就算逃离这里也没关系,毕竟现在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克蕾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紫色长枪带上,“听明白了吗?”
“明……”
“小声。”
“哦。”
孩子们呆住的这么一会儿克蕾已经瞅准机会离开了这个临时安身的地方。
沿路的屋子统统都被毁得面目全非,想要认出以前的路还是有些困难,克蕾只好偷偷跟着那些士兵前往他们的营地。
只是没想到那些士兵没有前往她想象中的营地,倒是跟到一个类似监禁犯人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隐秘,克蕾也没想到王都有这么一个地方,耳旁还时不时能听见野兽的闷哼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关着各种凶猛残暴野兽
的笼子。铁链子打在铁笼子发出嘈杂的声音,干燥的气息下仿佛掩藏着什么,克蕾觉得这里很危险,不是一般的危险。
轻步走到更深处,大概是因为这里空气浑浊,铁笼子足够牢固让他们很安心地呆在外边,然而在不久后她撞见了一扇门,这个门看起来就像一堵墙,大概有十几米高,附近有个机关能打开它,只是现在不能动它,天知道打开它会碰见什么。
得换条路才行了。克蕾心想。
来到之前见过的岔口,三条她只走了中间的那一条,左右两边还得去选。
就在这时她隐隐听见左边传来人的声音,不清晰但也让她心里有了选择。
这次她往右走,这条路绕弯似的,感觉在转了一圈后来到了同样空气浑浊的地方,只是这里她碰见的不是那些被束缚的凶猛野兽,而是一个个眼神浑浊无神但身强力壮的人,准确来说是保有人模样的存在,她甚至看到了男性精灵,细尖的长耳满是伤疤,和想象中平易近人的精灵不同,他眼神里没有一丝友善,见到克蕾的时候甚至带着某种麻木的仇恨。
这是怎么一回事?克蕾被盯得发寒,无数对眼睛从黑暗窥视着她,每个人都如同那些野兽一样,她顶着这样的目光一路走向更里边,然后在一个铁笼子旁站定。
“蕾米莉亚!”
被铁链和镣铐束缚住的蕾米莉亚躺倒在地上,鲜血铺满了地面,蝙蝠翅膀无力的摊在背上,在听见克蕾的声音后她缓缓抬起头,疲惫的面庞下眼神似乎亮起了光。
克蕾苦恼地望着四周,她没有钥匙,这破笼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铁制作,起码凭她的力气居然连拉动一点都不行。
“还好吧,等等啊,我去找找钥匙。”
身上又担负了一项任务,克蕾的表情显得无比苦涩。
“克蕾,把我的手脚砍了。”
“喂,你在说些什么胡话啊!”如果不是有铁笼子挡着克蕾都想狠狠敲一下蕾米莉亚的脑袋瓜,“这里应该有专门的人看管,我去找找看有没有钥匙。”
“没时间了。”
“确实没时间了,你等等,我去找,千万别做傻事。”克蕾转身就走了,她确实没时间了,还有那几个人等着她带药过去呢,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找钥匙的任务。
蕾米莉亚想说等不了,可她没有力气了,浑身无力地瘫在地上,很快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药效已经完全发作,她最后一点力气也被剥夺了,能听到的只剩下声音。
克蕾现在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个地方她可是听见过声音,如果那里都没人她就只能从那些带她来的士兵身上搜出来了。
再次来到岔口,克蕾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对于天生魔力少全靠耍枪作输出的脆皮只能如此猥琐,不过今天运气似乎到头了,就在她往左边那条路走了不到一会儿居然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嗒嗒……”脚步声在慢慢靠近,也在逼迫着克蕾一点点加速靠近路的尽头。
半晌,克蕾来到路的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阻挡了去路,好在门没有被锁上,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她也没想到这门这么容易被推开,明明看起来那么厚重,咚的一声门扉撞到了墙上,门里边坐着的人往门口看去。
“她是谁?”
“我女儿。”
“那就看好她,我们之间的事不容许第三者知道。”
“这我知道。”弥罗抱着克蕾,“她是这次交易的受保护者,如果她伤了分毫你们得负起责任。”
“放心,要相信我们组织有这个能力。”带着墨镜身穿蓝白沙滩裤的汉子拍了拍他坚实的胸膛,“那你的资料呢?”
“在这里。”弥罗将几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我知道的纳德斯成员名单和资料。”
“信息很少啊,尤其是这个幽幽子,你不是她父亲么?”那个汉子笑嘻嘻地看着弥罗,“据调查她还是你妻子结婚前生下的,你们是未婚先育么?”
“你们组织都像你们这么八卦的?”
“我没有调侃你的意思,只是需要了解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场偶然的经历都有可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干我这行的不细心可是要被炒鱿鱼的。”
“是未婚先育,然后直接结婚。”
“幽幽子是谁的?”
“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神。”
“哦,她也是从虚界来的神?”
“既然她是纳德斯成员之一就肯定不会是神,纳德斯眷族的神只有赫尔蕾雅一个。”
“最后问一个。”
“谁?”
“这家伙。”
汉子从口袋拿出了一张照片,离路的模样赫然在上。
“离路。”
“我知道他的名字,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他的消息。”这个汉子在提到离路的时候表情不变,但是从他的眼神来看很重视这个,“告诉我他在哪。”
“我不知道,你应该有其它渠道的吧。”
“你是这里最大的掌权者,地下活动也是你在搞,黑和白都被你一个人吃光了,否则你觉得我有必要来找你吗?”
“你也知道我是没办法的,那个女人要求的。”
“她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我昨天还特意花了点代价去参观参观她现在的模样,你猜她过的怎么样。”
“肯定不好。”
“阿尔法拉,八云紫现在的饲主,一个喜欢把美人制作成活体标本的恶心女人,你说八云紫这家伙能好到哪去,骨头被敲成块,一个个铁钉子将她肢体钉在一副巨大的壁画上,殷红的血液跟花一样绽放着,我觉得这是一副绝佳的画,你觉得呢?”
弥罗笑了笑,“我觉得那肯定很美,那么你还想说些什么?”
“她不介意自己的作品多一个叫克蕾的女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和她的仇恨你还不了解吗?”
“人必须善于取舍,否则永远得不到最好的,你这个人很懂舍得,也许你最渴望的不是复仇,不过到底是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那个男子依旧笑嘻嘻的,说话也不严肃,但是弥罗很清楚零这个组织出来的都是怪物般的家伙,光是面对着他就有种直面某只异常凶悍的猛兽。
“你们那么强不是可以更直接一点吗?”
“老大说不行就不行,所以我就只能这样慢慢来喽。”
“老大?”
“别管那么多了,有这时间还是多干点有实质意义的吧。”这个体格剽悍的男子变魔术一般,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眨眼间到了他手中。
“烟。”
“还有打火机。”不知道从哪摸来的一个银铁打火机,火苗子点燃烟头,男子一口含住烟尾,挥了挥手晃悠着离开了。
谈话到此结束,很快房间里只剩下弥罗和昏迷的克蕾,弥罗静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佩尔达斯。”
“在。”佩尔达斯应声从门口进来。
“带克蕾离开。”
“那你呢?”
“红眼骑士团打不过那家伙的,我也没必要出手,接下来只要将西行寺幽幽子进献给西行妖就行了,等完成这场早该结束的仪式后我也能全身而退,带着克蕾到西大陆安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