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这种事情是很累马的,离路看着累得口吐白沫的马心里不禁有些同情,大早上跑到晚上也是难为它了。
“我们休息一下。”克蕾也抚摸着那匹马,她心里一小半是担忧着这只马,但另一大半是是担心马死了他们得另寻行路的工具,这意味着他们得花钱。
“我们是靠近了还是一直保持着距离。”
“在靠近了,不过感觉上距离还是太远了。”
“没事,感觉还在就可以,不然到时候还真的成无头苍蝇了。”离路扔了块木柴到火堆里,“天气似乎在变冷,想办法加点衣服吧。”
“这点程度我还受得了。”克蕾似乎在露营的周围做些什么,“我们正在往一个很冷的地方前进。”
“你在弄什么?”
“陷阱,小心点为好。”
克蕾看着四周的树木,一路看到的树的种类都在缓慢变化,越来越偏向耐寒一类的,不过这也很正常,他们走的路在地图上是完全偏离了,也许目的地就在满是雪的高原上。
这时草丛隐隐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一阵风拂过了离路的脸庞,他下意识地以为这声音是风吹过草丛产生的,不过克蕾不这么想,她摸起旁边的紫色长枪。
“送毛衣的来了。”
这地方还有人来特意送温暖的?
离路疑惑间就看见四周都是渗人的绿光,一个个发绿光的眼眸子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他们,密集的绿眼眸聚起来都可以把他们这块地也照亮了。
“狼?”
“蛛犬,一只蛛犬眼睛有八个,所以看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三十几只吧!”
“拜托,这也很多了。”
“躲开!”
离路听到克蕾的声音也是下意识地往一旁跳开,一小滩粘稠的浅绿色液体将地面腐蚀出一个洞。
“小心点,它们的螯牙有毒,吐出的液体不仅有强酸性,而且沾上了可是会中毒的。”
“那怎么办?”
这时蛛犬开始集体冲出草丛,它们有着普通狼狗的体型,八只单眼整齐排列,绿色的眼球跟绿宝石一样,狗的下巴还有一对巨大的螯牙,张开口的一瞬间唇部裂开,略透明有些许绿色的液体再一次从嘴里喷出。一只还可以,但是那么多只一起喷射简直是在考验人的躲避能力。
就在蛛犬一点点靠近的时候惨叫声传了过来,那不是人的,是那些蛛犬的,离路看见有几只蛛犬率先倒地。
“躲开。”克蕾推了离路一把。
没有倒下的蛛犬依旧是在喷射毒液,只是这次不再靠近,那些倒下的蛛犬没再起来,离路想到了一开始克蕾在露营地周围似乎布置了点什么。
“麻醉用的,还以为能猎到点吃的。”克蕾拿起火把,“蛛犬的肉很难吃,一般情况下能不吃最好,处理起来很麻烦的。”
“火有用的吧。”离路也手拿着火把,目光所及都是那些蛛犬,看来克蕾说的三十几只还是太乐观。
“火只能让它们吃点痛。”克蕾抓紧枪,另一只手上的火把被她直接扔向草丛,火把一下子点燃了茂密的树木。
“你要放火烧山?”
“不然呢,庆幸的是这里的植被还是挺好烧的。”
火焰一点点蔓延,那些蛛犬不甘地吼了几声后纷纷逃离,晕倒的好几只蛛犬都被丢下了。
“太好了,它们跑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恩。”克蕾还想收拾一下,只是很快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猛地趴在地面,侧着脑袋像在听什么。
离路看着克蕾的样子似有所悟,趴在地上去听。
隔着远远的地底下传来怪怪的叫声,离路还能感受到地面在轻微地颤抖。
“赶紧跑。”
“哈?”
克蕾二话不说就拿起包裹拉着离路的手随便往一个方向跑,脚步匆忙,这让离路也心生忐忑,跑起来比克蕾还有劲。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已经越来越接近。
“它在追我们?”
“不是。”克蕾望着前方很远的地方陡然出现墙壁,这堵墙壁在向上抬升,越来越高,笼罩地面的阴影越来越大。
离路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也升起了墙壁,只是远远看去也就半米不到。
“我们得跳出那墙壁。”
该不会是一座城堡或是堡垒什么的要从地上冒出来了吧,离路心想着,但脚步也没有丝毫迟滞。
好不容易快冲到了墙壁那里,可没想到的是不少蛛犬正扎堆着向墙壁外爬去,那强酸的液体把自己都弄伤了,不过并没有一只蛛犬在乎。
“它们疯了。”离路惊呼,再看看其他地方,发现一直没见到的野兽都出现了,他还看到了长着兔耳的生物,只是看样貌又不是兔子,更像是熊和兔子的集合体。
“别管这个,我们得赶快跳到墙的另一面。”
只是她的话已经没了任何意义,墙升的太快,在天空中墙交际在一块,就像牙齿合拢在一起。
光线变暗了,所有东西都被黑暗笼罩。
“离路?”
“克蕾,我在这。”离路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抓着。
“我抓着你的手。”克蕾就在旁边,然而听着声音却像隔着一段距离似的。
“现在怎么办?”
“先找到光源。”
“恩。”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总会让人心慌慌的,不过两个人的话倒不至于。
走着走着离路踢到了什么,那玩意儿还发出了吱吱声,他心想该不会是老鼠吧,只是很快就听到越来越多的吱吱声。
“离路,小心点。”
“我知道了。”
“啊!”克蕾惨叫了一声。
“怎么了?”
“脚被咬到了。”
“什么时……”离路也被某个东西咬到了,那剧痛他现在倒是能感同身受了,不过他够硬气没发出惨叫声,而且脚被咬伤不久后又恢复过来了。
“克蕾,情况怎么样?”
没有声音了,这时离路也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慢慢松开了。
“克蕾?”离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不过克蕾没有回话,身子也靠着离路不动。
没办法的离路只好抱起克蕾,地面上大概爬满了什么喜欢咬人的生物,也许还有麻痹之类的毒,最担心的这还是剧毒,现在离路只能靠自己了。
脚不断传来疼痛的感觉,恢复到受伤再到恢复,如此往复带来的是无止境的折磨,又痒又痛就像遭受着冰火两重天。
然而,很快的,他的意识也陷入模糊,就在他也倒下的时候有人抱住了他和克蕾。
过了不知道多久,待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光,昏暗的烛光。
他发现自己身体被束缚住了,往四周看去,他看见昏迷的克蕾,最让他惊讶的是芙兰也在这里,不过她被绑在一个木板上,这里绑着他们几个,烛光下整个空间像是橙红色,旁边还放着不少工具,离路瞥见铁钳子的时候眼皮跳了跳,看过那么多动漫和漫画的他看到此景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这该不会是个用来做什么恶心手术的地方吧。
这时唯一的一扇门开了,走进一个男人,紧接着出现的是十六夜,她依旧是面无表情,哪怕见到离路的时候眼神也没有任何波动。
“把她们引来了吗?”
“她们很快就要来了。”
“叫守月把蕾米莉亚抓来,另外一个随他。”
“是。”十六夜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离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心做些什么,不过那都是徒劳的,当那个男人看过来时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冰住了。
男人没有走到离路面前,而是走到克蕾那里,此时克蕾还处于昏迷状态,当离路看到克蕾被解开束缚随意抛到了芙兰那里时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心底里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似乎正在发生。
男人将一根针管刺入克蕾的手臂,一管子蓝色液体很快地输进克蕾的身体里,接着拿起小刀子在她的右手臂上划,血没有四散,那刀子就像笔,而克蕾的血成了笔水,很奇怪的一个图案被他慢悠悠地画出来。那图案看上去如同随意弯曲的一根粗藤蔓,藤叶四处延伸弯曲却不缠绕,一直划满了整个只手臂,时间算得刚刚好,两条手臂都划好时蕾米莉亚便出现在了他的旁边,不过蕾米莉亚显然受了很重的伤,双手双脚都被镣铐束缚。
“混蛋……”蕾米莉亚呲牙咧嘴的模样很明显地再表示自己的愤怒,愤怒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被抓而愤怒,一个是再次被铁镣铐束缚住了双手。
然后有了第三个原因。
一双手眨眼间砸到她脸上,血液抛洒到她的脸上,血腥味一下子充斥着她的鼻腔。
“想喝点血吗?”男人怪笑着,他一手抓着芙兰。
“芙,芙兰……”蕾米莉亚睁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没了双手的芙兰被男人抓着头吊在那里,如同一具吊死在树上的尸体做着无规律地轻微摇晃。
某处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断。
“啊啊啊啊……”蕾米莉亚仿佛被关进牢笼的猛兽发出怒吼,铁镣铐拼命地摇晃,刻画在镣铐上的魔法术式一直在闪着光芒。
“恢复速度有些慢啊。”男人喃喃自语着,一旁的蕾米莉亚在他眼里似乎一点威胁都没有,“是不是因为没有清醒的原因啊。”他看着芙兰略带痛苦的表情皱了皱眉,好一会儿舒展开来,他同样懂得魔法的使用,强扯开芙兰脖子上的带子,上面的一个小型术式直接被暴力地破坏掉。
看来这个身体的精神状态并不好,连这么一个小的魔法术式都能让她陷入沉睡。
男人叹了口气,一脸失望地将芙兰扔到边上,“看好。”
“是。”答话的不是十六夜,也不是抓蕾米莉亚的守月,而是原本躺在木板子上的克蕾,她眼眸子黯淡无光,机械地抓起了芙兰站在了一旁。
“芙兰!”
无论多少次挣扎都无法挣脱束缚,蕾米莉亚的疯狂换来的只是身体不间断的折磨,男人对她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甚至在看到她被镣铐勒出的血而感到喜悦。
身为吸血鬼猎人的他丝毫不介意看到吸血鬼痛苦挣扎的模样。
“告诉我冈格尼尔在哪,一分钟内!不然你的妹妹后果绝对不止是断两只手那么简单!”
蕾米莉亚没有停止挣扎,她猩红的双眼丝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杀意。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不是在求你。”男人脚狠狠地踩在她的头上碾了碾,“我是在命令你,懂吗?现在你只剩下十秒!”
这时十六夜走了进来,恭敬地对男人说道:“弗雷尔加得来了。”
“那家伙怎么会来这?”男人因为被打扰而显得极为不满,但还是松开脚往门外走去,“把这两只吸血鬼分开关着。”男人瞥了一眼一直被无视的离路,大概是觉得没什么威胁便不再说什么。
“是。”
男人走后十六夜将蕾米莉亚和芙兰一手一个扛在肩上,蕾米莉亚没有见到仇人就张口去咬,只是沉默地低下头去。
十六夜偷眼看了一下一直沉默着的离路,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