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出门是为了买点年货，家里的物品实在少得可怜，冷清的样子没有一点临近过年的感觉。
虽然只有两个人，该有的仪式也不能少。
红纸对联一样不能少，禁止放鞭炮倒是省了一些开销。
陈曦推着购物车，满满当当全是他挑选的商品，强烈的购物欲比女性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乍一看全是吃的，像个饿了几百年的吃货。
陈妍嘴角抽了抽，劝说道：“哥哥我们吃不了这么多吧。”
“没事，过期之前能吃完。”答话间他又扔了几根大香肠进购物车里。
看着几根比她手臂还粗的大香肠她想说：不，她不行。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陈曦忍不住开玩笑道：“苦了这么多年享受享受怎么了？”
他这么一说勾起了陈妍的好奇心：“哥哥你在那边不能买东西吃吗？”
“是啊。”陈曦从货架上拿下两罐臭豆腐仔细观察，还凑近闻了闻，大有放进车里的架势。
陈妍微笑着，两眼眯成一条线：“哥哥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了，但是这个绝对不可以哦！”
她的视线几乎要把他洞穿，甜美的声音竟然听出几分危险意味。
陈曦身体一僵，轻咳两声，把一罐臭豆腐放回货架上：“我就看看，不买。”
身体感应到的危险还没消失，甚至感觉越来越近，他下意识地朝陈妍看去，妹妹则一脸疑问地看着他。
危险来自她的身后。
他一把拉住陈妍，把她护在身后，躲过了来人的攻击。
那人躲闪不及，一头撞向货架，沉重的货架竟然被撞得摇晃，原本整齐摆放的商品也散落一地。
那人挣扎着起身，背对着他们，嘴里发出低沉且无意义的嘶吼。
“怎……怎么了，他没事吧。”
陈妍被吓了一跳，没有察觉到面前的人刚才想攻击自己。
那人回过头，陈妍又被吓了一跳，使劲捂住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啊啊……哥哥你看他……”
陈曦看到了，那人满脸的鲜血正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的落到瓷白光亮的地砖上。
他的额头上破了一个小口子，流出的鲜血大多不是来源于那，而是他残破的左脸。
他没了半张脸，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过，参差不齐的牙齿已经暴露在外，面部鲜血淋漓，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到下面的森森白骨，令人毛骨悚然。
他像正在进行捕食的鬣狗，用充血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猛的张开自己血腥的巨口，露出里面已经异变的口腔，恶臭而不可闻。幅度之大甚至撕破了自己的脸皮。
陈曦皱着眉头，强忍着恶心。他的第一反应，乃至每一个男生的第一反应都是——像电影里跑出来的丧尸！
快过年的，又不是万圣节，没人会开这种玩笑，况且没人能做到这么逼真，除非他本身就是真的。
它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吼，血腥的嘴撕开将近10厘米。不等它发起攻击，陈曦抢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罐臭豆腐，准确无误的扔进它的嘴里。
叫什么叫！
玻璃破碎，强烈的巨臭瞬间弥漫开来。
“哥哥你……”陈妍捂着鼻子，话都说不完整。
这个味道可以，有机会一定买回去尝尝。
那个“丧尸”明显被影响到了，不断从喉咙里呕吐出粘稠发酸的黄色液体。
哟，还吃的黄桃罐头，有机会我也买来尝尝。
“哥哥我们报警吧。”陈妍脸色非常难看，唇色惨白。
陈曦回过头严肃的说道：“先走。”
说罢拉着她的手朝外面跑去。
那个人的脸不像是自己弄出来的，说明……
那个怪人没有追来，看来是还在回味。
不止他们，先前还在愉快购物的人群也在逃跑，猩红的血液向外延伸。
人们的脚步声、尖叫声和哭喊声等等各种嘈杂的声音涌入他的耳中。
前进的路线上能看到一个被撕破肚皮的大叔，肠子流了一地，背靠货架坐在地上没了生息，一大片血液在他面前汇集，映出他死不瞑目的惨死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腥臭，哪里还有一点喜庆的味道？陈曦回头看了眼陈妍，她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
他喘着粗气，安慰道：“别怕，很快就出去了。”
她没有回答，应该是吓坏了。
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前方，随时准备躲避突如其来的袭击。
商场的大门被惊慌失措的人群堵的水泄不通，哭喊声、叫骂声、惨叫声不绝于耳，拥挤的人群里面的“丧尸”不止一个，混在其中大杀四方。
被咬断的喉咙喷溅出炙热的鲜血，鲜血淋到洁白的墙壁，干净的货架和每一个人的身上。
喜庆的红纸染上鲜血都变得猩红邪异。
人群更加骚乱，传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场面完全失控。
他冷冷的看着，心想：这样下去死光了也出不去。
陈曦眼尖的看到有工作人员打开了侧门，并且指挥人们从这边离开，可他的声音在混乱的场景中显得细不可闻。
他握着陈妍纤细的手腕朝外跑去，踩过了不知谁的鲜血。
拨开半透明的塑料门帘，终于重见天日。
可是外面也不是一片祥和。
地上到处躺满了人，全都一动不动，了无声息。
面前正在疾驰的汽车突然失控，左右摇摆着撞上了前面的电杆，老旧的电杆经不起折腾，直接断裂砸在车上，生出滚滚浓烟，电线上还滋滋冒着电火花。
进商场前还蔚蓝的天空变得惨白，一阵呼啸的寒风，竟是下起了雪。
雪花灰蒙蒙的，这座城市也是。
记忆中的小城从不下雪。
血淋淋如同世界末日的景象就算下雪也无法掩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