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吹着牛也不忘偷摸瞟一眼陈妍，电梯里的两面镜子完美复刻了林阳的一举一动，陈曦装做没看到。在美好生活破碎的此刻，不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和外表一样乐观。
电梯很快到达十二层，林阳把他们带到一间会议室门前，用电子门禁卡打开门，里面干净整洁十分宽敞，估计比陈妍那套房子的面积还大，除了角落里的饮水机，只有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和十几张配套的皮质靠椅。
里面没有人，看来那个柳笙磬似乎没这么着急见他。
实际他想错了，柳大小姐知道情况后马上就过来兴师问罪了。
“这里有水，我去叫人给你们送点吃的。”
林阳离开了，并没有把门关上。
陈曦走到窗边，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十二层的高度并不算高，不过在周边都是小平房的情况下视野还算不错。
地面上的硝烟似恶龙般翻滚着，在城市上空张牙舞爪，而后渐渐藏匿进灰蒙蒙的穹顶，原本象征着自由的天空仿佛在此刻与它狼狈为奸，化为密不透风的囚笼。
似细菌般的感染者不断壮大，破败的城市成为了它们最好的温床。
虽说是小城，若是把周边乡镇等地加起来也有几十万人，如果没有救援，估计几十万人都会死。
眼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里狭长的走廊像是被血冲刷，感染者的尸体堆成一座小山，堵住唯一的道路，身上也全是鲜血，浑身颤抖着，半跪在地上，用手上的斧头支撑着整个身体，粘腻腥臭的液体从上面缓缓滑落。
这是……什么？
就在他要回想之时，脑海里像是被一个钢针狠狠地刺入，剧烈的刺痛中断了他的思考，浑身冒出了一身细细的冷汗。
陈妍像是察觉到了哥哥的异常，走到身旁双手递上了一杯水。
“哥哥你没事吧？喝点水吧。”
“……没事。”
疼痛只在一瞬，陈曦接过水一饮而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若有所思。
“今天是几号？”陈曦随口问道。
陈妍小手挠挠脸颊，掰掰手指，似乎不记得今天的日期。
“还有五天就过年了。”
“……”陈曦掏出手机，上面的日期显示着一月三十一日。
“昨天我去做什么了？”
陈妍愣了一下，“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一会到家倒头就睡，我都担心死了”
化得毫无痕迹的大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认得自己，更加混乱的城市。
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少了一天的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子？难不成伤到头了？
摸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伤口。
想起刚才闪过的画面，说不定过几天就想起来了。
隐约觉得昨天他过得很不平常。
虽然现在过得也不算平常就是了。
陈曦漆黑的眼眸无波无澜，斜睨着她，脑海里又闪过一个画面。
女孩在客桌前不停的擦着眼泪，楚楚可怜，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伤心事。
“你昨天哭了？”陈曦试探性的问道。
“呃，哥哥你听到了？我就哭了一小会儿。”
陈妍用食指和拇指比着她所说的一点点，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
陈曦没再说话。
走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者却不是林阳。
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和一位身材高大的大叔。
女生蹙眉嘟着嘴，气鼓鼓地走到陈曦面前，狠狠地跺着脚，名贵的短靴与地面碰撞出响亮的声音。
女生仰着头瞪着他，绝美的容颜刻进了陈曦的眼中。
少女看起来年纪与陈妍相仿，身高也相差无几，包含着少许怒意的琉璃双眸丝毫没有威慑力，嘟起的水润朱唇让上方的琼鼻更加挺翘，保养得极好的肌肤白皙透亮，极具侵略性的美貌，只要看上一眼便会让人念念不忘。
她现在的样子，非常像一只生气炸毛的布偶猫。
“等了一天了，我大伯呢？你不是说会把他带过来吗！”
上来就把目的说出，不用他瞎猜了。
她的大伯……似乎有点印象。
陈曦偏过头，目光移到女生背后的男子身上，说道：“他暂时安全。”
“真的？！快带我去找他！”
柳笙磬鼓鼓的脸颊顷刻间泄了气，欢呼雀跃道。
迷倒众生的容颜露出笑脸，陈曦没察觉到自己嘴角也挑起一抹弧度。
“让我再确认一下吧，万一认错了呢？”
柳笙磬迫不及待的点开手机，打开照片递给他。
“明明都看过了这么快就忘了。”
照片里一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人杵着拐杖站得笔直，胸前挂满了象征荣誉的勋章。
“这不是李叔叔吗？”
陈妍凑过脑袋一看，认出了照片上的人。
“我经常忘记带钥匙，都是李叔叔帮我开的锁。”
柳笙磬有些没听清，“什么叔叔，这是我大伯。”
“啊，我不知道喔，或许是我记错了。”陈妍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柳笙磬打量着陈曦身旁这个美貌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女孩，眼神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陈妍被她盯得发毛，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躲在陈曦身后。
“她是谁？”
陈妍弱弱地说道：“我是他妹妹。”
柳笙磬端详着她，嘟着嘴说道：“亲的？一点也不像。”
陈曦没有在意二人的交流，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照片，似乎想起了什么，淡淡的说道。
“在警局。”
“你们要去找他，估计会有些困难。”
“有多难？”柳笙磬闻言忧愁的回过头，望着身后的中年男子。
男人思索一番表示道：“从下水道过去应该没问题。”
陈曦转过身重新看向窗外，眼底下的感染者如浩浩荡荡的行军蚁，摧毁阻挡它们的一切障碍。
“我劝你们尽快，我估计警察撑不了多久。”
正如陈曦所预测的那样，警局在经历一天的艰苦坚守下，很快就要弹尽粮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