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与月的夜,一切都显得如此沉寂,苍穹之下微弱的光点似丛林萤火,美丽而又致命。
早已死去本该随着时间流逝一同腐败的尸体,却似乎有未能完成的夙愿,终日游荡在走过千百遍的街道上。带着巨大的好奇心与强大的行动力,不顾一切的扑向光亮闪烁与声音来源之地。
遇到昔日的同胞,它们不会手下留情,在它们眼中人类是阻碍进化的最大阻碍,是让它们身躯无法永恒的罪魁祸首。
人类,唯有加入它们才能逃离毁灭。
“真是恶心。”
覃齐峰靠在二楼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藐视着楼下的活死人。
没有作为生命该有的样子,无需维持身体机能的必要条件,那还算是人吗?
破裂的脑壳露出不知是什么的白色丝状物,身体的毛发全部脱落,面部十分扭曲,密密麻麻的血丝如同寄生虫般紧紧抓着惨白的瞳孔;左胸处,心脏与保护它的血肉和部分肋骨不见踪影,留下一个巨大空洞,巨大伤口内露出的断裂的森森白骨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这样,它仍然可以行动。
覃齐峰:“我死也不愿变成这样。”
他宁愿与烟酒不共戴天也不想变成这种鬼样子。
“小点声。”他其中一个搭档压低声音提醒道。
大楼天一黑就关了电闸,能透光的地方也被他们用纸板或报纸捂了个严严实实。
虽没到伸手不见五指,但也足够了,唯一要注意的就剩下声音了。
“这楼隔音挺好的。”
覃齐峰收回挑着窗帘的手,厚重的灰黑色帘子轻微摆动,阻挡了射进室内的最后一道光亮。
“睡吧。”
“这楼隔音挺好的。”
陈曦一拳打在夏子瑞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发不出声音,吐出一大口酸水,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抽搐。
“你大声喊也没关系,没人听得见。”
“不要以为世界末日了你就可以为非作歹。”
陈曦给过他机会了,只要夏子瑞今晚不来,自己大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心怀不轨还会出行动的人,他不会再漠视了。
陈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凶狠,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气不过,又在夏子瑞的腹部补了一脚。
“呼,你让我想起难过的事呢。”
被打懵的夏子瑞这时才想着求饶:
“咳…哥我错了,哥,咳咳…饶了我吧。”
陈曦蹲下身子,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夏子瑞那张因痛苦而青筋暴起,表情极度扭曲的脸。
“说说看,你错哪了?”
陈曦的眼神变得冷漠,仿佛比冰冷刺骨的湖水还要阴冷。
夏子瑞被吓得打了一个冷颤,艰难地爬起身,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错了,错了,我哪都错了,大哥对不起我不该肖想你女朋友,不该乱说话……”
夏子瑞早已和家人断了关系,身边又没有认识的人,现在这种时期哪怕死了也没人过多关心,他怀疑如果给陈曦满意的答复,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夏子瑞认错话说完,陈曦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站起身讥笑道:“没意思,就这胆量这猪脑你怎么敢的?**上脑还是猪油蒙了心?看看你那样,让人恶心。”
夏子瑞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陈曦说得话他哪敢反驳,一连串的对对对。
陈曦歪着脑袋,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语气带着些许惋惜:“你怎么不狠一点,像他那样,这样我就能杀了你了。”
哪怕是在冬季,夏子瑞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眼里流出悔恨的泪,强硬咽下口中的酸涩一个劲的摇头:“不不不……”
“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握住无锋的短剑,冰冷的温度传遍全身,仿佛一同汇集到心脏,陈曦反倒没这么生气了。
不过再生气,也不会为这种人脏了手。
“饶了你?那可不行,万一你说出去大家都害怕我了怎么办?”
陈曦用手擦拭光洁干净的短剑,嘴角若有若无地噙着笑。
“我绝对不会说出去!我发誓!绝对不会!”
夏子瑞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右手指着天,话说得飞快。
“滚吧。”
夏子瑞连忙感恩戴德地连滚带爬逃往楼下。
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背靠着门的皮质座椅,椅子后传出一道娓娓动听的询问。
柳笙磬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边听着二人的对话边发呆。
这种事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比起隐藏在虚伪笑脸下的诡计,这种袒露在表面上的恶意要好对付的多。
本来她是不想理会的,不过既然陈曦叫她来,她便过来,反正也挺无聊的,全当看个乐子了。
面对陈曦这个普通人,她突然升起了一个疑问。
“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柳笙磬是不怕被报复的。
或者说得罪了她的人全都被她雷厉风行的后盾火速处理了,对她图谋不轨的人也会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伤害她的代价。
但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事会怎么做呢?
她很好奇。
“柳大小姐就没什么感想吗?”
陈曦没有回答,反倒问道。
柳笙磬没什么感想,只是对于陈曦叫她的称呼非常不爽。
“为什么叫我大小姐,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是说你想当我的仆人吗?”
这个房间就是林阳早上带他们来的会议室。
此刻昏暗的室内,稍微离远一些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完全看不清脸,柳笙磬不喜欢这样。
和一个影子说话就很烦。
她走到陈曦跟前,双手一撑坐到他面前的桌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撑着脸,肉色棉裤袜包裹着的细长双腿紧紧贴在一起,挤压出诱人的线条;她绷直脚背,似乎在让不存在的仆人俯下身子去亲吻她的脚尖。
不是大小姐么?
柳笙磬的头发保养得很好,肉眼可见的柔顺,哪怕他们现在的距离不算近,似乎也能闻到一缕幽幽的发香。
皮肤看起来也十分雪白细腻,感觉很好捏,不知道和陈妍比起来哪个更好挼,以前他就很喜欢捏陈妍的脸。
回想起早上看到她手上的薄茧,陈曦笑了笑。
确实不是。
“那我该叫你什么好。”
柳笙磬想了想,面无表情的说出让许多女孩子难以开口的话:“既然算是我男朋友,那就叫我笙笙呗。”
?
!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了?”
陈曦震惊且诧异,城里人都这么会玩的吗。
“你昨天说的,哦,你忘了,我还记得。”
柳笙磬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对了,还有早上的事对不起,我错了,昨天的事也不是你想忘就忘了的,我记得就好。”
她道歉的样子有点轻描淡写,一副歉我已经道了,原不原谅是你的事了。
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不会说这种话。
陈曦拉着脸说道:“我应该不会说这话。”
“说了。”
“没可能。”
“绝对说了。”
“绝对没有。”
“就是说了。”
“……”
欺负我失忆,真是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