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葛德沃,我们的黄金之王,
您的铁锤战斧敲碎那虚幻的葛德唐王朝,
您的龙戒军团照耀那蛮荒的四方之地,
您的四位子嗣筑造那宏伟的赐法塔。
黄金的葛德沃,守卫九枚真源门钥的神授王啊,
愿黄金乡之卵的光辉永照艾美迪兰,
愿真源之门的赐福永驻艾美迪兰,
愿奇迹之雪的纯白于千年之刻降下。
——《葛德沃诗篇》
去过平常人的生活吧。
这是十三年前,那个冒失却自诩为无敌的龙戒法师离别时对蕾娜的祝愿。
白金的巨龙载着安托万二人跨越高墙之后,蕾娜每日清晨都会倚在在大神殿的塔楼顶端的瓦砖上,仰望高墙。期望白金巨龙在黄金乡之卵与太阳的光耀下飞跃高墙,在龙背上,满载而归的安托万朝着她与林雪霏挥手。
破裂的巨龙载着还是葛德瑞一人坠毁在墙内已是一年前。
自那时起,赐法塔便被葛瑞亚完全占领。不愿服从他的蕾娜选择足不出神殿一步。
如今。蕾娜站在赐法塔中庭的边缘,看着拥挤在塔前的人们。她未曾想过还能再见众人能够汇聚于神圣的赐法塔之下。
“为啥他们都来这里啊?”雪也瞥了眼塔下的人群,脸上唯有厌恶。“蕾娜也是,刚刚还花那么多功夫安抚他们。明明葛瑞亚绝对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害怕墙塌陷吧。”一旁的葛德瑞斯说,“在这里的大家都是黑潮的幸存者,十二年前赐法塔抵挡了黑噬魔的进攻,而后安托万大人接过死去的父亲大人的卫域戒升起城墙才将我们与墙外的末日隔绝。”
“说就好像那个墙会塌方一样。墙外三天两头隔三差五就会有怪异的声响我都习惯了。这帮大人倒是大惊小怪的”雪不屑地说。
“黑潮来临,黑噬魔摧毁整个城时,林雪霏你尚不能记事。没有人愿意再经历一次十二年前的灾难。”蕾娜把目光转向雪,这个只长到自己膝盖的养女。
“哼,我是理解不了害怕黑噬魔怕到只要是看到点黑色就像看到黑噬魔一样。说起来——”
“怎么了?”感受到雪的目光转向自己,拄着三叉戟的蕾娜问道。
“蕾娜你为啥要穿一身黑啊,书上说只有未……”
“蕾娜大人,葛德瑞斯少爷。葛瑞亚大人来了。”蕾娜背后,多琳自螺旋阶梯走下。
十二年前,白金一族唯有刚成为魔法学徒的葛瑞亚与这位自小照顾他的女仆从黑噬魔爪下活下。彼时作为刚刚成为白金一族客卿的蕾娜曾屡屡受过这位愚忠于家族的女性照顾。如果不是多琳,黑潮来临后那个葛瑞亚大抵是饿死街头或是遭人唾弃的口水淹没。
蕾娜扣上纽,将锁骨上的蓝晶项链,转过身,对着多琳颔首,金色的双眸越向后方缓缓下楼的臃肿肉块。这个活在家族家族余晖里的畜生究竟还是将大家辛苦饲养耕作的成果视为自己应当的贡品。
“蕾娜,你终于还是愿意回来了。”
葛瑞亚那庞大的身躯展开双臂,径直驱开侍奉自己二十余年的多琳,似是打算拥抱自己。不料雪却一个箭步串出拦在身前。
“真亏你这个恶魔之子还敢踏上我的塔。”葛瑞亚不出所料,金色的眉毛紧紧皱起,他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蕾娜周遭一圈,“还有这个玷污我家族的私生子。”
“给我注意你的言辞,葛瑞亚,如果你还有魔法师最起码的自尊的话。”蕾娜静止着高挑的身子说。
“哼,既然你带着他们二个过来,那便是他两谋划偷走卫域戒的对吧。”葛瑞亚掉头走向身披白金巨龙的葛德迈特雕像,“让我猜猜,一定是葛德瑞斯想取代我对吧。区区一个杂种也妄想指染祖先伟大的魔具。”
蕾娜右手按下欲冲上去理论的葛德瑞斯:“林雪霏,把戒指丢给他。”
“啧,等着吧,早晚我要揍趴你。”雪拽过头,把兜里的白金戒指随意一抛。
葛瑞亚连忙上前欲接住戒指,却终究还是扑空
戒指在反射着黄金乡之卵光辉与夕阳的地板上翻腾,直至被多琳捡起。他一把夺过戒指,不顾力劲之大险些使多琳双臂脱臼。雕刻着繁复细腻的卢恩文字的卫域戒放大数倍才被葛瑞亚戴上。白金色的魔力凝聚出二轮圆环,一道下落,一道上升,随后银色的魔力在二轮圆环中来回闪烁。
仿佛回应葛瑞亚一般,高墙外侧停滞的魔法阵再度上下浮动,墙体也发出高昂的亢音,回荡在城内。雪与葛德瑞斯甚至捂实双耳。
葛瑞亚沉醉于用这种方式告诫城里一千多人,自己乃是西域守护者白金一族的后裔,如今唯一能守护他们的存在。
但在蕾娜眼里,葛瑞亚无非是满足自己那扭曲的内心而已。她合眸,墙外那属于黑噬魔的狂暴魔力追随着另外一道已是微弱却也是远超寻常魔法师的魔力离去。既是如此,别无理由久留于此。
“卫域戒已经还给你了。林雪霏,葛德瑞斯,我们走。”说罢,蕾娜便提起还在朝着葛瑞亚龇牙咧嘴的雪,准备拖走她。
“站住!“葛瑞亚摘下戒指,将它放回雕像下的方盒内,自天脉地脉吸收而来的魔力便发出微弱的银色魔力充盈卫域戒。
“你饲养的那个宠物偷了我的戒指,险些将月湖城陷入绝地。你就要当无事发生一样离开?”他回转过身,打量起蕾娜。
“林雪霏,你先闭嘴。”蕾娜止住手里雪即将倾吐而出的文学词汇才侧过头对着葛瑞亚说“不然呢,你还能用你那学徒本事的魔法留下我不成?”
“自然不是,论魔法造诣,你可是持有称号的魔法师。但是这个小鬼的罪行必须通告塔下的平民。造物主赫尔在上,他们有权知道有一个黑噬魔之子曾妄图让高墙崩塌。”
“老子才不怕你的威胁呢,你有那种告诉他们就是。”手里猫一样的雪囔囔道。
“你想审判林雪霏?”蕾娜此刻十分想念神殿的浴池,想让自己在冰水中平静。。
“或者我们可以谈谈。”葛瑞亚摊开双臂缓缓走来。
“我与你没有任何可谈的。”蕾娜放下雪,面朝他断绝地说道。
“得了吧,亲爱的蕾娜。只要我告诉外面那帮平民,你饲养的这个小宠物可是会被他们手撕成碎片的。没有人会同情一个长着黑噬魔的一样的野猫。”他的身影在蕾娜眼里愈来愈大,“除非你嫁给我。我可以不计前些让你继续养着这个宠物。”
“你这个声色狗马肥头大脸的玩意,我一脚踹爆你!”挣脱开蕾娜,雪操着蕾娜无从知晓她哪里学来的词汇骂道。
雪双腿蹬地,那一下便足以踢碎石像的踢击就要粉碎葛瑞亚的**铃铛时,一堵水墙却卸去了雪的力劲。蕾娜单手接住失去重心的她,给她了打个安静的眼神。
“可是,这家伙!”
“你答应过我要管住自己的脾气。”蕾娜蹲下将雪放在地上,她摘下自己的漆黑面纱,“葛瑞亚,你这疯狂的想法是自哪而来?我早与安托万结为伴侣。如果你这番话是因为成日泡在你祖先的祭坛过魔力导致的,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蕾娜,你需要冷静,你立过誓言。
葛瑞亚被雪那凶狠的架势吓得连连后退,见蕾娜神色依旧平静才直起腰板。
“安托万,哼,安托万他都已经死了一年,你和我可是这城里唯二的魔法师……”
“你在说什么鬼话,安托万只是去寻找墙外有无其他生存者了!”雪吼道。
“连我这位与安托万定下誓约的半身都不知道他在哪,你怎么知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蕾娜使劲按着雪,却也有些失控,体内的魔力开始狂躁。
“别说谎了,如果你没感受到他的灵魂已逝去,为何要身穿黑衣,犹如寡妇一般。如今已过一年,依照遵循律法,魔法师只能与魔法师结为伴侣。我贵为黄金王葛德沃与死神亚当之女克里斯廷之子葛德迈特的后裔,而你又是年纪轻轻便被葛德迈特的兄长‘永恒’葛德琳恩封号‘魔女’的天才魔法师,我们的结合自是理所应当。”
雪显露出她的虎牙:“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我要一脚踢碎你的老二让你晚上搥床捣枕!”
白金葛德迈特定会用他战无不胜的战斧砍下自己这个末裔,葛德琳恩也会原谅我的吧。蕾娜心中祈祷。
她抚平女儿已是几乎要炸成的头发,多日未被自己仔细净洗的黑发已是油亮发乌了。回去要好好给她按在神殿的浴池里上下清洗一边了,还有安托的事情也该告诉她了。
“林雪霏,你和葛德瑞斯二人先在楼下等我一会。”她说道。
“可是这家伙——”
蕾娜食指轻按在雪的唇上:“魔法师的第一课,永远要保持冷静,那样才自如地操控魔力。现在按我说的,和葛德瑞一起下楼。还有多琳,也请你同行。”
“但是——”
“葛瑞亚大人!”隐约察觉到蕾娜金发的阴暗,多琳靠向葛瑞亚。
但她的主人却是大手一挥:“你也下去吧。魔法师之间的事,凡人不得干涉。”
于是中庭便只剩二人,落日的残红自葛德迈特雕像的后方打来,与蕾娜身后的黄金乡之卵的黄金光辉相映。
“所以,你意下为何?”他展开双臂。
看着几乎已是满面小人得志的笑容的葛瑞亚,蕾娜垂下眼帘,解开自己束起的高领,显露出闪闪发光的蓝晶项链与白玉般的锁骨。
她无视葛瑞亚,径直来到葛德迈特的雕像前,虔诚地下跪,双手将自己的三叉戟高高举起。
“伟大的白金葛德迈特!我跪于您之下,愿您替你兄长永恒葛德琳恩能原谅我将于您的安息之处打破与他的誓约。”一个冰制的发夹将她的长发束在双耳后方。
湛蓝的魔力于三叉戟上勾画半个人身大小的魔法阵,上面漂浮着一弧弯刃。她回身挥舞三叉戟,一道湍急的水流便从魔法阵内涌出如同刀刃般朝着葛瑞亚切砍而去,把他那硕大的躯体头朝地脚朝天地轰在方柱之上,顺便将撞断了他祖先的画像。
“我曾向葛德琳恩大人立下誓约,此身魔力将不再伤人,此身魔力将只用以赎罪,‘魔女’这一称号也是那位大人为告诫过去不能遗忘而赠予我的。”她说。
蕾娜胸口的项链溢出浅蓝的魔力,在她背后化为冰晶的图案,压制在葛瑞亚身上的水流便凝固为寒冰将他牢牢钉住。随后她迈开双脚快步上前,小腿划出黑裙,皮靴的后跟狠狠踩在葛瑞亚脸上,化为寒气的魔力自蕾娜的牙缝飘散而出。
“但我实在忍不了,一年前,我就应该碾碎你两股间用来思考的老二,让你像一条狗一样给我看好墙!”
她将三叉戟那犹如棒槌末端狠狠地按压在葛瑞亚两腿之间,按压在那一皮之隔的香覃上。
躲在台阶下,露出半个头的雪身边的葛德瑞斯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