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迎来深夜,某家中有人火速焦急起来,预感不妙,直到向悠晨一通电话打过来:“妈,我今天不回去,朋友邀我聚会。”
“在哪聚会?”陈春莉问,听到儿子的声音传来,不安感烟消云散。毕竟就这么一个崽。
“学校不远地儿,今晚就不回家了。”
沙发上。
陈春莉随机警惕,甜甜说道:“朋友男生还是女生啊。”她胳膊蹭蹭旁边看电视乐呵呵的向凌风,向凌风不得已面露沉稳。
“男的女的都有。”
“你还上不上学?”向凌风接过电话,“这几天我不是叫你跟着唯一好好复习吗?复习得怎么样?”
“您可就放心,明个儿我自己会去唯一家复习功课的。”
明天再编个理由吧,如果被发现的话。
如此这么说倒是可以了,向凌风并不想管太多,他叹气:“随你吧,钱给你打三千过去,别乱搞事。”
话刚说完,手机嗖的一下被陈春莉抢走,她急切劝导:“儿子,你还小,千万不能在外面乱搞啊!”
…………
向悠晨脸直接就黑了下来。乱搞,搞什么啊!
“妈,我是聚会,不是开房!”
父母这种操心的话恐怕不听人的解释,尤其是他妈。
接着就是大半段嘱咐的话语。
“外面可要注意安全,尽量跟熟人在一起。”
“男男女女什么人都有,聚会眼光要高!”
“哪怕搞……也要戴——”
电话那头的陈春莉还想啰嗦些没用的事,向悠晨直接挂断拜拜了您嘞。
他实在是编不下去了,看看手机,横穿屏幕的裂纹。
看来这台老式的联想手机要换一下了。
很久没有过的疲惫使他虚脱,看看楼道上方,这个地方居然没有一个摄像头,难怪……
向悠晨跌跌撞撞站起要走。
霜芽图迈小步子,跟在后头,抿小嘴沉思。
他身上如此狼狈,衣物上残留斑斑血迹,行路一拐一拐的。
“出了学校外面就叫车去医院。”他回答望向他的霜芽图,离学校远的打车总会少些事端。
也算是为学校少些风波。
霜芽图两眼不确定去看他。
她眼中,这个人现在很可怜,弱不禁风的。
“要我扶你吗?”开口去过问。动作却不少,她上去搭把手。
小家伙后肩展露他腰前,要背起人的模样。
这个家伙还是挺不错的嘛。
此时的向悠晨确实要人支着,他低头,愣愣看着这个刚及他腰高的小家伙微微弓身,像窝起的松鼠,有点小可爱。
“你扶得起我吗?”他很质疑的语气。
“肯定支棱得起!”两只小手很快朝他后勾,“你上来。”
那么确定?
他不至于虚弱到要一个小孩来搀扶,这姓霜的小孩哪里来的信心?
霜芽图背对着他的动作不变,维持许久。他愣了一下,微微一笑。不知是自己已经筋疲力尽,还是察觉到十分有趣味性。
或许这个小女孩真的跟自己很投缘…也说不定。
不过自己恐怕经不住太多思绪了。
全身心投入小家伙娇小后背上,手一搭,身子重重一靠,小家伙后背软绵绵的触感与他相贴,很是温暖。
支起他的霜芽图白润小脸忽然涨红,像是受到重压,微微不服自身能力。
猛一咬牙,顽强坚持沉沉走了几下后,哗啦泄气,小小身体斜斜一歪,一同倾倒,与地面相撞。
啪一下招架不住,霜芽图摔得脑袋一侧起了个大包,嗷嗷惨叫。
另一头,向悠晨始料不及,整个身子砸在瓷砖墙上,脑袋清晰地嗡嗡声。他恍若看到天堂的光洒落,迎接他通往远方,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霜芽图嗷叫完,泪眼汪汪看倒地刚刚还信任她的人,经她的折腾,人已经疼得睡了过去。
瞬间,她觉得头上的包不疼了。
“喂?”戳了下晕过去的向悠晨。
她慌慌张张去探向悠晨鼻息,没有死没有死,责任不在她,还好。
小爪莫约翻找,摸到向悠晨手机,毫不犹豫解开密码,拨通了电话。
到头来她霜芽图依旧请人帮忙,明明她那么厉害!
她摇头晃掉脑袋里无畏的骄傲,认真等电话里火速过来的人。
——
一家偏僻的小诊所。
很小的空间内,两个人,一个人晕了,一个人呆呆的。
杨木制长沙发上,霜芽图认真搭起腿坐着,双手捂住冒热气的茶杯,小嘴一点一点抿着。
门开,诊所里进来衣装端正的中年女子,女子一眼相中一团蹲在沙发中央的小女孩,眼中的爱心简直要冒泡。
“你居然会来!助手的电话我以为是假的!”
霜芽图闷闷不乐,盯茶水里的茶叶。
茶面上倒映面貌,她的眼睛睫毛好长。
“就是……有些事。”
她嘟囔出声了。
两人的视线一齐平移,诊所没有床,所以晕了的人在地面。挺对不起他的。霜芽图感叹。
“他是?”
“被残忍的坏人打了的人。”
“可是还活着,?”
“死的会叫你来救嘛?”
沙发上的女孩小脸微微不爽,偏头。
中年女子挨近她,一笑:“也是。”
说到底,她依旧是这个样子呢。
中年女子感慨。
她们两个多久没在这狭小的小屋呆过了?
见面时也只知道这个地点。她这几十年过得怎么样?身上的衣物干干净净,皮肤也依旧柔嫩,看来没受到什么迫害。
探查到浓烈的情感,霜芽图尽力躲开女子的靠近,缓缓爬到沙发一侧,把茶杯放好。
可一去看身边的人,女子就爱切地端详她,对地下的向悠晨不管不顾。
“我要你帮忙的。”霜芽图下了沙发,直直立起,说起来这的理由,也坚定自己的立场。
“你让我摸一下好不好?”
——
经过几周,在家彻底养好些伤的向悠晨,单枪匹马去高二年级的教学楼找姓张的。
一阵打听过后,才知道那嚣张的小子这几周根本不敢来学校,楼道打听到一半,气势汹汹的他被楼巷的清洁工骂骂咧咧赶出楼。
他也骂骂咧咧的,还以为姓张那厮有多大能耐。
高三最后的时光没剩一个月,一众老师盯得紧,他收敛多了。
有几次五班的头儿约他动手,整顿整顿那些高一高二新生的气焰,除了那没来过的张思晨,他都提不起兴趣。
连续几周的补习,去唯一家里万分苦恼。丝毫没有什么可以交往的进展。听唯一讲题的声音,全是题目里的理性,没有一点人性的话,偏偏还重复上千遍,再悦耳的声音也逐渐枯燥。
七八门科目,杂七杂八,在脑壳里各显神通。
这不就是知识大乱炖吗?炖不出一锅好菜。
他向唯一反映自己的情况,自己的学习很菜,不忍直视的那种。
夏唯一总算说出有人情味儿的话:“炒出来不好吃的菜,能吃就行。”
芸芸众生,题海无边。他抱书痛苦。
五官跟着题目难度来狰狞。手累,脑子乱,若不是旁边是夏唯一,他会疯掉的。
他注定要被拥挤人群挤下来了,但是,再这样学下去,他的死相太难看。
夏唯一轻拍桌子提醒:“别想事啦,这是一套要背的古诗词,还有一套物理卷子,今天继续监督你。”
“唯一,我觉得整整一天拿来学习,那学校为什么要放学呢?”
夏唯一没有理他,把卷子和厚厚的诗词纸摆他桌上。
“好吧,原来是为了更好的复习。”
向悠晨自问自答,看桌面铺满各个科目的题、卷子、书籍和注解,密密麻麻挤着数字、符号、文字。
夏唯一芊芊玉手晃晃他脑袋,无情重复:“学习。”
耳边细语声讲解眼下桌面的题,以及他要注意的题型,时间在墙面挂着的钟声里滴答滴答地走完,配合某个女孩的声音,一晃到半夜。
他终于感受到知识支配的恐惧。
全国高考,万千学子独木桥的通道。
高三临近毕业,紧张的气氛中。
高三二班里显得热气腾腾,几乎是每一位学生桌上堆起书籍,有的人的桌面甚至极其凌乱。
整个教室,第一排偏右的座位极其显眼,桌面整洁,座位上没有人。不,应该说是没有任何物品,该说不愧是夏唯一呢。
作为班上学神级的人物,现在上学都开始不带书包和书了吗?既然她什么都不需要干,那到底是来学校干嘛呢?还是说夏唯一保送了?
现在看来老师们全都放开了呢。高考一战,是生是死全靠学生自己的造化了。
再看看远处的南宫慕苓,单手扬高考小知识的小册子朝他打招呼,倒颇有一番知识分子的风范。
“悠晨,你知道夏唯一在哪吗?”已是下课时间,南宫过来找他。
“她应该出去看小说了。”他从抽屉拿出一卷模拟卷书写,很懂的说,“她不喜欢班里吵闹的气氛。”
“去逗逗唯一吗?很好玩哦。”南宫坏笑。
“没几天高考了。”他瞟了一眼南宫。
南宫改口:“你问问唯一你不懂的题,高考说不定能添几分的。”
架不住这个女孩的盛情邀请,何况人已经开始拉住他的手了。
“好吧。”他摸起一张卷子要带走,南宫抽出他的卷子放回原位,默默拉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