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
冰凌将日刚出的一抹朝阳反射到道场的四周。灵力周转渐渐停止,我微眯着眼,望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哈啊啊——”我打了个哈欠,伸展了一下肢体。
嗯,开始新一天的修炼吧。今天练习的“术”是?
身前的木桌上,冰蓝色的小盒子突兀地闯入眼中。
“这个是...”我察觉到太久没说话带来的僵硬感,清了清嗓子,“咳咳!”
木盒上,白色的小纸条浅映着师父的祝福:“无衣,生辰快乐~。盒子里面是一幅宗门已故前辈的字画,以及你慕师叔帮忙炼制的寒元丹,听说是那位的改良版。顺带一提,今天就别再对自己那么刻苦啦,不如,给自己放个假吧?”
我默默看向一旁悬挂着的日历,将其中填写的“练习冰灵力操控特殊方式”一栏划掉。唔...虽说要放松,但也不知道做什么...
既然最近想在以字言道的基础上连字成诗,不如,先随意地吟首诗?
姑且想想昨夜...
“寒峰暂品逍遥日,”我拾起笔,在宣纸上书写。
“...香茗清酒几度添。”是不是有谁在喊我的名字?但声音又极微小...不管了,先写完再说。(p.s.清浊相对,不是罕见。)
“截凇作剑空自舞,”
“无衣!”
“月下独鸣凰音稀。”
“无衣?”
“倚亭垂钩引玉壶——你做什么啊?寒衣。”手中纸笔被夺的我颇为不爽地看向在我正前方的姐姐。
“虽说诗句仍旧不成气候,但是仍比之前有进步了呢。还有啊,虽说在外为了你这个归元圣女的面子叫你姐姐,但呐,私下里,记得要喊姐姐哦~”
“不就是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而已嘛。”
“某人可是为了这几分钟和我争了几十年了哦。”
“所以说,姐姐是专程来嘲讽的吗?”我自以为扳回一城。
“那倒不是啦,不过是知道社恐的小无衣没有朋友,所以来看看她,顺带祝她生辰快乐罢了。”
硬了,拳头硬了。不就是没有朋友嘛,区区社交什么的...好累。好吧,完全不想去社交呢。
我毫无形象地倒在了床上。
她将床上的木桌移到一旁,侧身躺下,向我发出邀请。
“还有啊,我们出去玩吧?”
“不去。”拜托,如果是在那么多认识我的陌生弟子中穿行的话,我真的会晕过去的。
“所以说啊,掌门为了锻炼你的社交能力每年都让你去主持入门测试,你却每次都让我去,这样真的好吗?”
“就这样吧。”
“啧,那么这么说好了,今天即是你的生日,也是我的生日对吧?那么,能请你陪我走走吗?”
“当然。”这种理由的话...倒是完全无法拒绝呢。虽说忘记了自己的生辰无所谓,但忘记那个家伙的...莫名就会有一种负罪感涌上心头。
手一撑,我尽可能快地坐起身,向亭外走去。
“对了,你也快起来吧,不然~”
“不然什么?”
“咚。”她有些蒙地从地上站起。
偶尔也会想对她做点恶作剧啊,向她从前做的那样。
“啧,为什么要把床收起来啊?”她被风托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
“那个上面有特意刻画的阵法,要是被不知名的误闯者带走了,可是会让我寝食难安的啊。”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诗句,在此刻却即为地应景。
从冰雪中到平原间,浓雾将阳光阻挡,不留一丝缝隙。
“本以为生辰日会有明媚的阳光的,但从目前来看完全是孩童故事中才会有的情节嘛。
今天是阴天啊,风还异常地大,”我站在姐姐所指的目的地前打了个哈欠,“这种地方真的会突然出现山谷这种东西的吗?”
从谷外向内望,景象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山谷无形地吞噬着外界的风,那让灵木都在微晃的大风,刚接触到其中的光芒即化于无形,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应该说,‘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这又是你从让我向师父讨的那些书本里面学来的东西吗?”
“果然被发现了呐,毕竟是敏锐的无衣呢。”
“果然又是啊。虽然想像以往那样重申一遍,但你仍旧不会听从的吧。所以说,先不管这个了,出发吧,姑且去看看连社交能力那么强的你都会想了解的地方好了。”我飞快地吐出了一连串在心中想了好几遍的说辞。
她愣了愣。
“好。”笑容在下一秒绽开。
脚步渐渐开始加快。
谷中的世界被突兀的阳光填满,天空亦湛蓝似海,宛若不知名的过客在天空中开了一眼天泉,其间有飞鸟掠过,落于被银纹包裹的巨树之上。
树下有二童子,手持茶具相对而坐,用粗劣的手法处理着茶叶。
“...寒衣。”
“嗯,知道了。”
她上前几步,露出招牌的元气笑容,向着二人打招呼。
但似乎毫无效果呢。
“是记忆银木啊。”
“是啊。”
她自然地向后坐去。
我在我们身后凝聚两把冰椅。
“你就不怕我忘了吗?”
“怎么可能?”
一切在对话后启幕。
“阿泽,你说啊,师傅他们天天尝这个,肯定是对修道有帮助吧?”
“似乎的确如此,阿尘。”
“别老是装深沉好不好,”被称为尘的男孩抱怨着,带着笑意将烧开的水注入茶壶中,倒出,“来,试试。”
泽轻抿一口,放下。
“可惜了。”
“别这么说嘛,让我试试,也许可以悟出个什么理呢。”尘为自己满上一杯,学者泽的样子满上一杯,学着泽的样子抿上一口。
“呸呸呸,烫死了。”
喂,茶倒满杯应该是大忌啊!
“唔...我勉强想到一个了。”尘皱了一会儿眉后,突然睁眼大喊道。
“哦?怎么说?”
“你想啊。茶入口之后,先苦后回甘。说明修炼也是先苦后甜,对吧,泽?”
“...新鲜的茶,不同种类,也不一样。处理者的手法不同,出品也不同。不同人喝到的茶不同。而且啊,茶入口之后,不仅先苦后甘,最终还有涩。若是再拿来类比的话。”
“哇啊啊,别说啦,”尘有些不高兴地打断了泽的深刻发言,“能不能稍微积极向上点啊?”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银木下的世界从周边开始迅速地替换成了一间木屋,童子成年。
“阿泽修炼的这么快...我还真是有些发觉,你那时候说的是正确的了,”尘感叹着,将茶作酒一饮而尽,“感觉阿泽像是比我大了几十岁似的,总能说出一些深刻的道理呢。呸呸呸,涩死了。”
“你放弃了?”泽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尘。
“不,怎么会?”尘露出了笑容,“这下更有干劲了啊。”
阳光为月光所取代,木屋重新被树取代,唯有那张石桌,恒久未变。
“呼...”泽轻叹,“尘,你入魔了。”
“...是啊,要像我们做过的那样,处理掉我吗?”
“...”
“...”
“你走吧,明日我会禀报。”泽放下杯子。
“好,”尘闻言大笑,“等着我,给我五十年吧,回来击败你。”
“...随时恭候。”
这一次,茶桌终于消失。二人并排躺于一片废墟之中。
“不错嘛,尘。你做到了,你赢了,我被推翻了...真是,太好了。”泽靠着一块石头,坐着回复体力。
“不,我已经没有灵力了。”
“你刚刚收手了。”
“...”
“走吧,我请你喝茶。”
“好。”
一片衣袖挡在我眼前。
“就到这里吧,无衣。”寒衣从身后遮住了我的眼睛。
她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我也逐渐开始了解一切。
“既然知道了开头,总该让我看看结尾吧?”
“生辰日就不要看这些了吧。”
“姐。”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呢。要是一会儿哭了,可以抱抱我喔。”
视野再次被解放。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幻。
果然啊,一切都是她的幻术。
“这茶,嗯,他们似乎会了我的意,用上了我收藏的品种。”泽微笑着比出了“请”的手势。
“哦?那我可要好好品品...”尘轻抿,脸色一变,强撑着放下杯子,“泽,我还能再撑一会儿,你快恢复灵力。”
“嗯。”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仍开始了打坐。
待到异象惊现时,泽再睁眼,只余一枚玉杯。
其上铭文“献予吾之挚友,慕泽。”
门外有人闯入,向泽发起祝贺。
“魔尊已死,恭贺丹祖。”一女子夺门而入,其腰间有一葫芦,叮叮当当地响着。
“...”泽不语。
来人行了个礼,随即飞速离开。
“这茶,也无用了啊...”泽望着刚开的茶包,随手扔向一旁。
一阵强风吹过,将眼前的一切场景吹散。
“呀,小无衣醒了。”慕师叔出现在眼前。
“不错,幻道有所精进。”是七长老啊,在向寒衣点评吧。
“对于她的生辰礼物,感觉如何?”师父双手抱胸,发问道,“还有啊,这也是她的生辰哦,不回个礼吗?”
...完全不知道这种东西该怎么做啊。
“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需要的嘛。”
但我看到了那种温柔中含有期待的眼神。
“那就这个好了。”手心中,两个小冰雕相依而立。
是我们第一次出门,尝糖葫芦的场景。
“生辰快乐,姐姐。”
p.s.不是特别懂生日,所以在问询了之后就设计了个像是电影一样的情节。
本来是应该下周日发的,但学校要连周,所以早些发咯。
抱歉啦,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