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赵之晴把一只螃蟹腿塞进自己嘴里。
“什么时候?”徐阅宣撸着袖子在帮赵之晴剥螃蟹。用赵之晴的话来说:我请你吃海鲜难道还要我剥壳?
“就是你说借一步说话的时候。”
“哦,你不知道,你在和那坨肉对砍的时候,你所有的小弟都在盯着你看。”
“我知道啊,他们那是欣赏的眼光。”
“欣赏个妹”,徐阅宣把一只刚剥好的螃蟹腿往嘴里送,“他们的眼神对你做的事,就是我对这螃蟹做的。”
“喂,那是我的!”赵之晴暴起抢过腿叠在已有的四只上。然后慢慢啃着手里的一只,说:“那又如何,小弟嘛,总得给发点福利。”她抓着螃蟹的腿慢慢**着,继续说道,“你看为了不让他们的眼神把我吃掉,我只能不让这螃蟹跑到你嘴里了。”
徐阅宣扶着额轻声道:“我的意思是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被扒了壳了……还有,你已经有那么多了,就算是劳务费你也得给我一只吧!”
“我的!都是我的!你可以吃点鱼啊虾啊,干嘛一定要抢我的螃蟹呢,你以为是谁请谁啊真是……得陇望蜀,肮脏的男人。”
“虾壳是我剥的,鱼刺还是我挑的!”
“咳咳,我这是为你好,海鲜性寒,我怕你受不了。”
“那你怎么受得了!信不信我用嘴给鱼挑刺!”
“你不懂,这你就不懂了嘛。一个大男人别在这给我挑刺。”赵之晴手拿着吃完的螃蟹腿在徐阅宣额头上点啊点的,赵之晴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有水准,便开始嘚瑟起来。
“遇人不淑。”徐阅宣叹了口气,“喂,你吃快点。”
赵之晴瞪了他一眼,又自得地说道:“都说了别给我挑刺!”
原想放她一马,听她这回又说一遍徐阅宣便回嘴了:“挑刺?我是在刺你给你挑鱼肉,况且也是你让我给你挑刺的。”
赵之晴哑然,便转移话题,“你别急,急什么,赶着投胎啊,”赵之晴吮了一下手指,“还早还早,别忘了我们可是翘了一节课来吃饭的。”
“不是我,是你。”
“切,难道你没有课么?”
“不,我翘了两节。”
“噗……”赵之晴喷了他一脸汤,但在徐阅宣看来,这大有故意的成分。
他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姐姐你能不能快点儿吃啊,别折腾我了。”
“其实我小弟一般都叫我妍姐,不过你想叫姐姐也没事儿。”
“其实只要你快点吃叫大妈也不是不行……”
“急什么,我天生吃东西慢,多等一会儿吧,”赵之晴又叼起一只腿,一双大眼睛看着徐阅宣,“难道你真有急事儿啊。”
“我急着等你吃完以后再吃一顿……”
赵之晴咯咯笑了两声:“好吧好吧,最后这几只给你了。”
“早这样不就得了……”
“快点吃啊,吃完快点去付钱。”
“你够了……等会儿,不是你请客吗!”
“是我请客啊,但我没说要付钱啊。”
“你,你……卧槽,我帮你剥了半天自己基本什么都没吃你还要让我付钱?!”
“喏,还想耍赖么,你身前那——么大一堆壳,盘子里还摆着俩螃蟹腿,手上还拿一个,要不要叫点儿人来评理啊。”
“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徐阅宣想趴在桌上哭一会,却看到桌上虾蟹多少对小眼睛都张开了在嘲笑他,那条身上都已经只剩下骨头的鱼也冲他翻着白眼。
“安啦安啦,”赵之晴用油腻的手在徐阅宣头上蹭了蹭,“这次没带钱包,下次再请你一回,啊,乖。”
“你还想再坑我一次么……”
“总之,你忍心让一个没带钱包小美女难堪么?”赵之晴嘟着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忍心……”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赵之晴扶案而起。
“要不你检验……”
“吐槽者死,”赵之晴打断了他的话,“快,付钱去。
徐阅宣却没有听话地起身,而是拿起筷子,抠出了那条鱼的眼睛放到嘴里。
“你饿得连这个都吃啊!”赵之晴有些抓狂地问道。
徐阅宣轻笑一声说道 :“权当它是珠咯。”
赵之晴歪着头,“总感觉你在骂我……”
徐阅宣又把鱼头翻过来,抠出另一侧的眼睛,“你要吃吗?珠。”
“你肯定在骂我!”
徐阅宣冷笑道:“哪有,你看,还是个两面三刀的猪。”
“其他都好说,这句你怎么解释!说不好我砍死你!”赵之晴羞愤地说道。
徐阅宣用筷子指着盘子里的鱼,“你看这鱼不是有两面,为了提鲜,上面是不是得划上三刀?不是两面三刀是什么?”
“那是鱼,不是猪!”
“啊,原来是鱼,失敬,失敬。”
“况且都吃成这样了,你怎么看出来它原先被划了三刀的!”
“也就是说原本就是两面三刀的,只是现在看不出来,而有人知道罢了。”徐阅宣轻笑道。
赵之晴被说得无力反驳羞愤欲死,只得不再争辩,起身便走到窗口前。徐阅宣也不好再调笑她,便跟了上去。原以为经过这一番,她该会主动掏钱了,谁知赵之晴是个不服输的,觉得自己被羞辱一番后该是亏了,更不愿付钱了,这也是小女生的特权。徐阅宣见他半天不动,也只好无奈地掏光了钱包。
“服务员,一份土豆丝,一份茄子,一份豇豆,一份笋,再来个番茄汤,一份饭,打包带走。”说着她用两根手指夹出钱包。
“你不是说你没带钱包么。唉,我早该想到是这样的……”
“我刚刚忘了我带钱包了,少年,想通了就好。”赵之晴终于又打起精神,微笑着把她油腻的手在徐阅宣肩膀上擦干净,终于把钱包捏实了。
“喏,先拿着。”赵之晴接过饭菜,递给他。
“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干嘛点一堆素菜……”
“把这个送到教室宿舍四楼丙号房给宗老。”赵之晴狡黠地笑道,暗爽终于扳回一城。
徐阅宣愣了一会儿,便问道:“赵之晴同学,你说人是什么长的?”
“当然是肉做的了,难道你想说女儿是水做的?”
“可这菜里一点肉都没有,可见人不是肉长的。”
“那人就是菜长的!”赵之晴强词夺理道。
“人是不是菜长的我不知道,只是帮忙拿饭的竟连饭都没吃,可见人心定是石头长的。要不我为宗老补补心,放点砂石进去?”徐阅宣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之晴终于知道在嘴上无论如何是斗不过他了。但这人还算听话,虽然不饶人这一点很讨厌,让他做还是会做,便干脆不回话,自顾自说道:“快去快去,别让宗老饿着了。他老人家饿着下次不让我翘课我就找你算账。我回去洗澡啦。”
徐阅宣觉得有些无趣,竟有意晚点再将菜送过去了。只是让老人家饿着确实不好,虽说这个老人家还有待商榷。
“哟,怎么是你送来,进来坐。”吃得挺久,宗老已经在房内了。
“宗老,改日再打扰,我还有点事儿。”徐阅宣苦笑着说。
“怎么这副样子,那丫头折腾你了?”宗老的兴致也上来了。
“岂止是折腾,她是想把我弄死。”
“不至于啊,她以前对谁都是爱搭不理的,对班里那一群学生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这么说我还应该感到荣幸啊,”徐阅宣苦笑了一声,“宗老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但愿这‘改日’不只是场面话。”宗老微微笑道。
有这一句,徐阅宣算是明白宗老确实是欢迎自己了,就是没猜透宗老的那层意思,便答道,“定然。阅宣虽然年少,却最恶繁琐无用而又最让人恶心的所谓‘人情’,只因在宗老面前罢了。”
宗老终于是笑着点了点头,便挥手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