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星空，亦或虚无。
“是否在某个远古的时代，我们曾有一些宏伟的语言，可以用来形容天地间的一切，用来形容我们生活中触及到的全部?这个伟大的词语囊括一切所不为人知的土地与天空，以及此文明所触及知之甚少的浩瀚星河。只需唇齿开合一个单词，也许就能描绘万亿年来生命的进程?这个词存在于人类思想的哪个角落呢？神?”
年轻的男人如是问道，虽然眼中带着笑意与戏谑，但眉眼间绽露的寒光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他是属于人间的王，不怒自威，而在他面前的，则是掌控人间的神……
不可知的样貌，是无法用人类所掌握的任何词汇可描述的“生物”，虽然站在眼前，却依旧神密不可触及，祂包含世间万物之真相，祂的本貌，本就是他人不可知的，若真要形容，祂甚至不是个生物，更像是一块块蒙太奇碎片所堆砌而成的写意艺术品。而现在，这道艺术品的身上却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那伤口有如虚无，直接将祂上下分离。这才发现，祂的身影早已接近虚弱。神也会受伤吗……
“你不必知道……”祂竟口出人言，中性且毫无感情的奇怪人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以被理解却极为怪异且无序，直抵男人的大脑，若是换做一般人，怕是早就疯了吧。“我的意识记载了这个世界世间万物的知识，但也只局限于此，或者说，我本就是记载文明的一台机械，文明所未知的，我也无从考究。我所知道的并不少，但我也要日复一日的询问，所有智慧生物都摆脱不了未知，而未知永远会拷问生命……(后面是未知的语言)”
“真是稀奇，人们口中相传的全知神明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男人的表情有些戏谑，语气里充斥的讽刺毕露。
但称为神的“东西”听到这句话时非但没有怎么生气，反而多了一些人性化的味道，“您也会说出那样的话吗？即便是如此智慧理性的王，也会这样如同小孩一样说话。”祂说，明明语气似乎毫无感情，但总是让人感觉祂是在戏谑地反驳。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一动，他的确刚刚是意气用事了，那不像他说话的风格。但面前站的是仇人，他又干嘛要如此矜持？
“文明在前进，秘密将不断涌现，可学识越不过名为已知的高墙。高墙的另一头，却是一片昏暗的黑森林，它制造不幸与恐惧，但智慧生命的文明依旧会不断延伸，直至走向末路。”
“什么意思？”男人的心里有些不解祂的意思。
“我曾在在世界之外发现过与我相仿的造物，形貌虚无，不可窥视描述，不同于我，他们更加暴虐贪婪，强大的智慧并不能限制住祂们如野兽般的欲望。他们会对于越界的文明进行吞噬。直至那个世界沦为寂静，落入虚无。想必你也见到过这种东西了吧？”
“箱中之王吗……”男人沉默了，正如祂所说，这些无形且暴虐的家伙的确有些棘手，在他还不是人王尚且在游历时，他曾与这种生物对峙过数次，好在他都一一斩杀。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运气实在太好了，这种匿藏于与世界角落偶尔的两三蛆虫，几乎回回都被他遇到。
“所以……这就是你发动战争，禁锢文明的理由吗？”道理他都懂，但无论如何他都还是觉得祂的行为过于偏激。
“……”祂没有回答，不知是另有隐情还是默认了。
“想不到作为神明的你，竟然如此愚蠢！”见没有得到回答，男人抬高了声音，佯装愤慨，“用双脚丈量大地，将未知变为已知，这才是岁月赋予文明的活力，而你却剥夺了文明的生命权，到底又是为何？”
可感情薄弱到极点的神又怎么会接他的茬？“……”依旧无言，祂似乎不想让他知道。男人的确比祂强，但神终究是神，如果只是删除自己的“数据”，男人也永远无法从祂的嘴里得出答案，况且，祂也要快消失了。
总是在关键的节点上断章，或是换一个话题转移注意，但却总是无法从祂口中得到答案，终究还是无果。“你到底在隐瞒什么？”男人心想。
“实话实说，我并不想告诉你一切，这些都得让你自己来寻。”祂开口打破了沉默“在这条路的终尽，身披礼服的杜鹃会为你衔来心想的钥匙。”(老谜语人了)
男人知道，他是撬不开祂的嘴的，也便不在继续聊天。“你会为自己肆意剥夺他人生命而感到……纠结吗？”他破天荒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居然问神会不会为人感到悲伤。
沉默了片刻，似是真在认真思考，祂说道:“……不知道。”声音不为人察觉地出现了变化，祂在纠结，但为何纠结却让人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短短的一句话，男人心头猛然一震，但并没有表象在动作上。“身为神明的你也可能会为生命而感到自责，那你有考虑过生命带来的无限可能会让你失败，或者说你的失败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呢？”当然，这也只是男人心里想想罢了，毕竟就算说出来也不可能会得到答案。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从祂身上得到任何信息，他也没有指望过。(尬聊是吧)
“你的意识快要消散了吧？”男人看着祂身体上那道狰狞的裂口，“我想想，我和你在这大抵也待了数百年了吧，你骗我融合了世界意识，告诉我没有神明的支持那些家伙就会冲破屏障闯进来侵蚀这个世界，在这之前害死了多少与我志同道合的盟友与下属以及无辜的人，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恨几欲超出我的理智，但我现在却坐在这里和你和气谈论……你知道为什么吗？”
“……”
“第一点，正如你说的，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世界意识就会消散，那些东西进来的话很麻烦。第二点……嘶，想不出来，算了，没有第二点。啊，有了。第二点，如果把你灭了，我也出不去，只能再熬个不知道多少时间，如果没人听我说话的话我可能熬不住。”
“……快了”祂突然答道，“？，什么快了？”“我死后，你脱离之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