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能够重来的话，莉莉西亚可能不会和菲奥雷做那个交易。他身边的女人太麻烦了。麻烦到她想要打人。
这些女人如果真的要说，的确是不能用“坏”来形容。
倒不如说，会被菲奥雷所吸引的女人，往往心肠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终归是有许多闪光点的。
譬如眼前的圣女。
莉莉西亚看到了这个同样和自己有着银色头发的女人，不由得感觉有些自惭形秽，要说的话——人家的确比自己好看。
她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虽然能够算得上是美少女，但完全不能认为是“绝色”。可是圣女贝尔纳戴特则完全不同，她完全能够担当起“圣女”的角色，从言行举止，再到容貌，乃至于实力，她都可以作为圣女存在。
一般的女人见到这个家伙估计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不过好在自己不是一般的女人，话说这妹子至少目前看上去还挺好欺负的，和自己印象中的病娇应该不太一样……
和自己很相似的是对方的眼睛特别引人注意，她是金色的眼睛。
莉莉西亚想起来菲奥雷体内金色的血液。这样说来——这个人就是女主角吗？
在见识过了丽莎娜之后莉莉西亚并不认为那个女人有作为女主角的器量，倘若这个世界是某个作品的话，那么丽莎娜最多能够排到女三或者女四的位置的，当然自己这种角色按理说就应该是某个分卷冒出来的npc。
这应该就是女主角，不是女主角，也应该是女二号。
只是见面莉莉西亚就确认了，她的颜值一定是整个世界中最高的，并且她应该也有成为圣者的潜质。
“您就是，莉莉西亚小姐吗？”
这种等级的人，她只是一个微笑，就会让人感觉到受宠若惊，不过莉莉西亚好歹也是做过心理建设的，她保持着自己的从容：“那么，圣女大人找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贝尔纳戴特显然对莉莉西亚从容的态度有些意外：“您看上去就像是知道我要过来一样。”
莉莉西亚拿出那管黑色的血液：“我用菲奥雷的血液和某种魔法产物发生冲突最后搜集下来这些血液，我在听说那个魔法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算计你的。不过即便是如此还是把你派过来应该说是郁金香女皇的从容不迫还是说胆子大呢？”
“您很聪明。”
贝尔纳戴特由衷的赞扬着莉莉西亚，这个少女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她见过菲奥雷身边跟着的另外一个小萝莉，那个名为露娜的少女。那个少女也很聪明，但是那不一样。聪明的感觉不一样。
“那么，请问您可以把那个东西给我吗？我把魔王罪恶的鲜血净化掉。”
莉莉西亚把试管收了回去：“姑且不论这东西是不是很好的炼金材料，你觉得这个血液价值多少？”
贝尔纳戴特皱眉：“这种会污染人的力量一文不值。”
“但实际上很值钱的吧？我听说勇者在收购魔族的鲜血，说是可以用各种珍稀的材料来换，如果量足够大甚至勇者可以帮你完成一件事情。这是无价的吧？”
莉莉西亚把试管收了起来，她完全没有要把试管交给贝尔纳戴特的意思。
贝尔纳戴特沉默了片刻：“的确是如您所说。如果操作得当，这种东西还是很值钱的……”
“但是那个东西带在身边，是很危险的事情，不是吗？如果有魔族在周围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发现的，不是吗？还是让我把它净化掉，化为灰烬比较好，您觉得呢？您是聪明人，我想您知道这种东西可能存在的风险。”
莉莉西亚了解了，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了。
教会或许的确是在郁金香帝国名声不错。至少很会把握尺度，让郁金香女皇很满意，因此能够长存于这个帝国。
之前就听说其以礼貌，谦逊，遵守规矩为行事准则，以对抗魔族为根源。
在那个教会长大的，圣女，贝尔纳戴特，是什么样的人，莉莉西亚已经完全理解了。
“你会魔法吗？”
“当然。”
“劳烦弄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我们坐下来慢慢谈，如何？”
贝尔纳戴特点头，在这个瞬间，莉莉西亚感觉到了让自己几乎窒息的魔力，但随后又瞬间褪去，恍惚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在她们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张圆桌和两个石凳。
下马威吗？
所以说，无论怎么样经受教育，无论怎么样高雅的人，她总还是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在谈判中占据主动的地位。
比丽莎娜明智多了让莉莉西亚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上来就要先被捅两刀才能说话。
坐下之后，莉莉西亚下意识的想要端起茶杯，但是突然想起来压根没有这个东西，话说自己的房间好像毁了？幸好兔女郎套装还没有开始制作。
“完全就是一个石头柱子的桌子，完全就是两个石头柱子的凳子。”莉莉西亚坐下之后的第一句话，是点评圣女用魔法创造的石桌和石椅。
贝尔纳戴特眉头微皱，她不知道莉莉西亚说这个是干什么。
“我想以你们的魔力，想要对这些东西造型应该不会多花一秒钟，但是你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不想吗？还是说，其实你压根就对教会里面的凳子和椅子没有具体的印象？”
贝尔纳戴特一愣，她从莉莉西亚的话语中仿佛感受到了一股不妙的气息，就像是藏在海底的恐怖巨兽。睁着明晃晃的眼睛透过海水，看到了渺小的人类。
“圣女不应该在意这些，对吗？”
在贝尔纳戴特想出如何回答莉莉西亚之前，莉莉西亚就先一步堵死了她的话：“是因为圣女不用在意，圣女只需要恪守教会的准则，圣女只需要作为圣洁的象征，就可以了，是吧？”
贝尔纳戴特想要否认，可是她竟然无法否认。
“我想你应该是和菲奥雷吵架了。”在这之后，莉莉西亚又仿佛看到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不过，现在的菲奥雷，一定不会喜欢你。”
完全的正解。
她不需要说话，这个少女却已经将她看穿，贝尔纳戴特从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压力。
不是来自于实力，也不是来源于气势之类的东西。
她回想起来在自己出发之前，丽莎娜找到过自己，让自己帮忙询问一下这个少女一个问题。
“如果我还有那样愿望的话，你会来帮我吗？”
丽莎娜需要这个女孩子帮助她什么？那个时候她怀有这样的疑惑。
可现在她隐约有所感触，这个少女，或许真的能够在某些的地方，给予丽莎娜帮助。
她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教会的经文，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谁一旦失去平静，谁就被掌握主动。
“那么你这么说的理由呢？”
“因为傲慢。”
完全是圣女贝尔纳戴特想都没有想过的答案，有一天会有人用“傲慢”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
她傲慢吗？
谦逊是教会的准则。她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傲慢过，无论是王公贵族，又或者是平民乞丐，她一直以来都一视同仁。面对莉莉西亚，她也以礼貌的态度相对，可是这个少女却用“傲慢”来形容她。
“没错，就是傲慢，圣女贝尔纳戴特，你是如此的傲慢。你自以为自己善良，自以为自己谦逊，那就是傲慢。”
莉莉西亚从圣女眼中看到了疑惑。
她再一次拿出了那管血：“你觉得如果是菲奥雷的话，看到这个东西会怎么做？”
“……”
她不知道。贝尔纳戴特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菲奥雷会咋么做。
“我来告诉你吧，他会把我护送到能够贩卖这个地方，保证我把这东西卖出去，甚至于还会护着我把钱存起来或者花掉，在这个过程中他还会帮我隐藏身份，你懂我的意思吗？”
“……”
“你觉得你是在为我好，消灭掉我身边魔族血液带来的隐患，然而你又是否站在我的角度上考虑过，这东西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可能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当然如你所言也可能是巨大的危机。但无论如何，它现在是我的东西，我不愿意销毁，那就证明我愿意承担它带来的风险。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可是……”
“你的行为不能算作是善意，是你自以为是的善。在这里，你要么别管。要么就是帮我设下一个封印，封印魔族的气息。而不是想要把这东西拿走直接销毁，你说呢？当然如果是向往觉得的正义，认为魔族存在即为恶，那么你现在就应该在这里把我杀死，把这里和魔族有关的东西都消灭。我说到这种程度的话，你应该就明白了吧？”
是思想。
贝尔纳戴特此刻终于知道给自己带来无形压迫的东西是什么了，是思想，是她从未思考过的，从未想过的，却又摆在面前的东西。
“你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并不是你对所有人都怀有平等的爱，而是因为你自认为比其他人都高一等，其他人，无论富贵贫穷，对你而言，都是一样的。其证明就是，你对待菲奥雷，是不同的，不是吗？你的谦逊是你自己傲慢的谦逊，你的善良是你自以为是傲慢的善良。所以你才会吃苦头啊，贝尔纳戴特。”
“因为菲奥雷，已经不会被你的伪装欺骗了。如果说我改变了菲奥雷什么的话，那么我告诉你，答案只有一个——我撕开了他周围的像你这样的人为他遮住的面纱，让他能够看见你们的虚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