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的沉默了一会，欧文还在思考该怎么回复狄乌斯。
说实话，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这丝毫当初欧文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会换来狄乌斯如此严肃的回答，原本在欧文的心里，这就只是一个与“今天你吃的什么”一个等级的话题而已。
现在他该怎么回应狄乌斯？
欧文从来不像狄乌斯一样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对于这个问题，欧文的认知，或者说，足够靠谱的认识几乎都来自于“思想政治教育”以及高中时为了积累作文素材而一集不落的4台新闻。
之所以说是足够靠谱，主要是因为网络这一载体。
很明显，欧文不是一个原始人，21世纪谁还不会一手网上冲浪呢？ 而欧文也是如此。
而众所周知，网络世界，说的好听点，叫做人生百态，各自精彩。而难听点的，就是各路妖魔鬼怪，齐聚魁首。
这种现象在各式各样的敏感话题的领域尤其明显。
换而言之，欧文几乎很难从网络中出淤泥而不染。
网络厕所，泥潭不是乱叫的，更何况欧文曾经两者都沾了点，这就更加让他不太自信了。
他总是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在与狄乌斯对于这个话题交谈的过程当中，他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他是一个贵族，如今却说出这样子，可以说是对于贵族而言“大逆不道”的话来。
这是狄乌斯对他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欧文做好了准备。
“其实，”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来，狄乌斯却忍不住似的，轻松地笑了笑。
“抱歉，让你见笑了，未经思考的感叹而已，不要当真。”
狄乌斯直视着欧文的双眼，摆了摆手。
“刚才说到哪了？哦，对了，学生们，是吧？”
“呃，嗯。”欧文对上狄乌斯的眼神。
令他比较意外的是，狄乌斯的眼神比刚才确实轻松了点。
是因为刚才那些话吗？只是说出了那些话而已吗？
欧文不确定，但他始终觉得狄乌斯绝对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可是，就算如此，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正如他刚才所思所想，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罢了，就连进入学院的理由，在他自己看来都无比虚妄。
“学生们，哈，说起来，我也大不了他们多少。”狄乌斯笑着，看起来早就把刚才的一切抛诸脑后，“要不是父亲把我送到军队，我恐怕也不会到现如今这个这个职位上。”
一边说着，狄乌斯一边继续在走廊上漫步，消磨着眼下不算长的悠闲时光。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被送到军队去。”
欧文慢了一步，直到狄乌斯走后，他才姗姗地反应过来，小步跑着跟了上去。
“被送去军队这件事？”狄乌斯重复了一遍欧文的问题。
欧文点了点头。
“如果是穿着军装的我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那我绝对会回答说。愤怒。”狄乌斯轻松地说着，“父亲要让我出去冷静，那我偏不冷静。”
“我会在战场上立下功劳，争得名誉，然后狠狠的往父亲脸上扇一耳光，包括我不成器的哥哥，告诉他们，莫雷特这个姓氏的荣光绝对不会褪色。”
“幸运的是，最后我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狄乌斯的语气有些没落。
“代价。”欧文注意到狄乌斯的语气，喃喃道。
能够让狄乌斯感到没落，那他在实现自己目标的路途上必然少不了代价。
至于，那是生命，还是其他的一些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狄乌斯注意到了欧文的细语，即使欧文原本没有打算让他听见，他转过头来，调笑道：“你还挺敏感？”
“呃，抱歉。”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唤起狄乌斯不好的回忆，所以欧文干脆打出先攻，发扬一下“躬匠精神”。
“呵呵，”狄乌斯拍了拍欧文的肩膀，“没事，倒不如说，有人愿意听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注意到狄乌斯话语中的奇怪之处，欧文问道：“老掉牙？难道没人愿意听你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狄乌斯听言，轻轻地笑道：“欧文，你要不要来看看自己身在何处？”
他笑着，来到欧文面前，张开自己的双臂，激昂地致辞着：“辰林！托什维吉亚最为繁荣，也是最为忙碌的城市，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大的港口！吞吐着无数怀揣梦想与希望的年轻人！”
“无数的码头工人搬运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特产和香料，转而又将他们带去另外的国度，换来数之不尽的金银珠宝。”
“知识？财富？辰林会带给充满欲望者所想支配的一切！前提是他们付得起代价，时间，权力，人脉，只有出价高者才能赚得大头。”
“告诉我，欧文，在这个逐利的城市，谁会在意一个脱离了权贵家族者的老套故事？这又能带给他们什么利润？”
狄乌斯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宛如一个激情的演讲家，这是欧文很少能从他身上看到的状态。
毕竟，他从来都是一副绝对严厉的教官模样。只是偶尔会表现出一点来自贵族礼仪教育带给他的些微礼节而已。
言毕，狄乌斯深吸一口气，放下自己的手，脸上再也没有刚才的笑意。
缓缓吐着气，狄乌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让你见笑了。”
“不，”欧文摇摇头，“至少很高兴你愿意对我说这些事情，不是吗？”
“呵呵。”狄乌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随后再次拍了拍欧文的肩膀，“不过，说回来，总是我在大谈特谈，你又为什么不借此机会说一下自己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
“当然。”狄乌斯点了点头。
“我的故事可不像你那般，呃，波澜壮阔。”斟酌了一下用词，欧文继续着，“就像是白开水，平凡而又普通，随处可见，就像大多数人那样。”
“平凡？随处可见？”狄乌斯好像听见了一个笑话那样，“平凡到像你一样拥有凭空造物的法术？拜托，要是你肯把这种法术公开出来，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一个国家的名字能够留在地图上了。”
“这不一样，”欧文摇了摇头，“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好吧，学术保密，”狄乌斯耸耸肩，显然没有相信欧文的话，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那么，不如说一下你的妹妹如何？”
“黎？”
“你们不是亲的，对吧？”
欧文点了点头。
“那么，当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欧文听言，回忆着过去的往事，随后才说道：“当初是我父亲把黎救了下来，随后我才认识的黎。”
过去的往事历历在目，欧文继续道：“为了帮助黎，我们费了不少劲，不过从结果上来看，付出都是值得的。”
“救下来？”
“你知道的，人口犯罪，辰林里恐怕也不会少，对吧？”
狄乌斯了然地点了点了点头，因为欧文说得也确实。
只不过，在这一点上，欧文没有说出实话。
毕竟当时，有关黎的事件都被定性为邪教犯罪，在这里，一个真的有教会的世界，还是少跟邪教扯上关系比较好。
“嗯。”狄乌斯看了看欧文。“所以，你们收养了黎，对吧？”
欧文点了点头，虽然最开始收养的，明明是一个“弟弟”。
越是说着，欧文就越是会想起最近黎的一些过分行为。
尤其是他们在唯一一张双人床的争夺上。
因为不管上床前，欧文和黎怎么据理力争，最后都会演变为黎晚上悄**地爬上床。
而自然，借助了来自身为少女的优势，欧文只得宣告放弃。
再怎么说，黎都这样了，那欧文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得了她呢？
毕竟，黎最厌恶的冬瓜这种东西，如果用多了的话反而就没有威慑力了，他还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出动“超级武器”。
回到现实，欧文继续着自己的回忆。
“当时黎可不像现在这个样。”欧文叹道，继续走在学院的走廊上，“她晚上经常做噩梦，而且边做边哭，经常让家里人睡不着觉。”
“呜呜呜呜呜。”
“对，就像这样。”
······
？
狄乌斯停了下来下，转头看向了欧文。
而欧文也是几乎一摸一样的动作。
他们都从的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诧异的感情。
“你······还会这个？”狄乌斯不敢相信地说道。
欧文有些汗颜，“不，怎么想都不会是我吧？”
“这是有先例的······”狄乌斯说着，“不过，既然你都说不是你的话，那岂不是说······”
于是，他们一齐看向了他们身侧的办公室。
那份过于熟悉的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欧文下意识地往上抬头。
这里是蕾娜的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