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三王子拿出一对琥珀色的魔石,一个留在自己手上,另一个递给了希思琳特。
希思琳特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石头,问:“这是什么?”
“防窃听魔石。”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她大感兴趣。
“这东西这么厉害?怎么用?我怎么没见父亲大人用过?”
“这可是我和师父的研究成果,”拉杰尔脸上挂着些许自傲,“为了保持我们自己的情报优势,暂时还没有普及开。”
“哦……”希思琳特瞬间明白了这是人家的专利,怪不得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
三王子继续道:“在说话的时候把魔力注入到这个魔石内,这样就只有拿着另一个魔石的人能听到你的说话内容。原理大概就是利用魔石的共振,其中魔石内部我们也设置了魔法阵来对声音进行收束和传输,最后再让声音直接在对方脑海中出现。”
“这不就是电话吗?”希思琳特脱口而出。
“电话?那是什么?”拉杰尔好像循着肉味的豺狼,绿幽幽的眼睛贪婪地盯着她。
希思琳特想到这个世界并没有电话,所以尽可能地用简单易懂的语言来说明:“呃,大概就是确认对方的唯一IP地址后,通过类似魔力波动的东西来与对方进行远距离交流的工具。说话方的声音变为类似魔力波动的东西,接听者再通过装置将它还原成声音。”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电磁波,所以只用了这个说法来进行代替。
“IP地址又是什么?”三王子此时已经不知从哪掏出他的羊皮纸开始进行记录了。
希思琳特大为头疼,要是说是互联网协议地址,他估计又得问互联网是什么了。思来想去她最后说道:“大概就是能确认每个人独一无二身份的东西……吧。”
三王子眼睛一亮,“也就是说,通过某种唯一特征来定位,只要能够实现魔力波动的转换、共振和到达,哪怕不用借助魔石的共振也有可能实现远距离单对单的信息交流?”
“你简直是天才!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样来加密通讯!”拉杰尔激动地握着她的双手,眼里流露出兴奋。“现有的通讯手段都是利用魔力将信鸽具象化,然后让信鸽飞出去送信。虽然很便利,但是很容易被敌人拦截而泄露情报。”
“但是,只要能利用你这个原理做出类似的电话,再用上这个防窃听魔石的原理,就能做出远距离、防窃听且精确到个人的信息交流!你都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啊!”
希思琳特有些尴尬地把手从他的双手中抽出来。“其实,这并不是我想到的,而是我……梦到的。而且我自己也并不是很了解这些。”虽说上辈子自己的人生处处碰壁,但要说对那个五光十色的蓝星世界没有留恋是不可能的。刚到这个世界时没有手机她是真的相当不习惯,连做梦她都在一边哭着一边玩手机。
“这你都能梦到?我怎么就梦不到?果然天才和普通人之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啊。”拉杰尔垂头丧气。
“……”其实自己只是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普通人,要说到天才的话,能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自行研究出防窃听设备的拉杰尔和他师父才算是天才吧。自己说白了只是个利用信息差、直接抄前人答案的转生者罢了。
希思琳特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最开始说要带我出来干什么来着?”
拉杰尔终于反应过来这么久还没开始谈论正事,于是用眼神示意希思琳特对手中的魔石注入魔力。
“你应该知道大多数贵族都有自己的情报网吧?其实,这些暗中潜伏的人不只是从事情报工作,也会兼任杀手的工作。他们都有自己主人取的特定代号,并且只会对一人宣誓效忠。我们现在要去给你物色合适的地下人员。”三王子严肃地道。
“那我们是要去黑市?”
“在黑市招募情报人员和杀手那是低级贵族才会做的事情。”他瞪了希思琳特一眼。“因为低级贵族没有钱豢养他们,只能在有任务的时候才会到黑市找人做事,所以相对的这些人也并没有什么忠诚度。只要有另一方给的钱更多,他们立马就可以对原雇主刀剑相向。”
“为了找到对主人忠心耿耿的手下,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
他看着希思琳特,一字一句地说道:
“孤、儿、院。”
“考虑到距离你进入贵族学院只剩不到两年时间,我认为还是尽快开始培养你自己的势力比较好。你从卖给我的菜谱上也赚了不少钱吧,正好可以花在这里。至于如何培养他们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会派自己的人帮你培养的。”
他看着皱眉的希思琳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这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会不会不太好?利用他们的无家可归来驱使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服务,我觉得自己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希思琳特想到了前世拐卖儿童从事坑蒙拐骗的犯罪团伙。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如果主人不是你,他们生活得可能会更惨,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记住,你不是去奴役他们,而是去拯救他们、让他们更好地实现自身价值。”这一通天花乱坠的理论把希思琳特都听傻了。
拉杰尔继续说道:“如果你对他们心存愧疚,大可增加你的培养预算来让他们吃穿用度得好一些。”
他头疼地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贵族大小姐啊,连利用个孤儿都于心不忍。你这样子以后要是进了真正的贵族社会怕是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看着拉杰尔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希思琳特又怯怯地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好心帮我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还用问吗?因为你是我的研究对象啊。你对我……这个国家来说太重要了,而我又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当然要培养你自己的势力来替我守护好你。”虽然三王子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希思琳特发现他的耳根有些发红。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沉默。
“殿下、小姐,孤儿院到了。”随着马车缓缓停下,前面的车夫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希思琳特听到说话声才发现原来驾驶马车的车夫就是卡尔。
“希思琳特,捂好斗篷。卡尔,注意措辞。”三王子简短地发号施令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让斗篷把自己从头到脚都遮了个严严实实后,他才安心地下车。希思琳特也学着他的样子下了马车,走进了孤儿院。
一进入孤儿院,便有一个五六十岁的男性迎了上来,看样子是孤儿院的院长。
“两位贵族大人是预约好了今天前来购买孤儿的吗?”
三王子点了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道:“是的。”
院长满脸谄媚:“贵族大人这边请,我来给您引路。”
伴随着不断滴落在水坑里的水滴声,两人跟着院长穿过黑暗潮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破败不堪的房间门口。房间里传来的阵阵恶臭,让希思琳特忍不住捂鼻。
拉杰尔也皱着眉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院长做出一副痛心不已的样子:“哎呀,贵族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孤儿院的经费一年比一年少。现在我们只能保障最基本的食物供给,关于洗澡和排泄的卫生问题是真没办法做到更好了。”
三王子心中冷笑一声,前段时间他才处理过孤儿院申请经费的文件,现在却说什么经费不足。这钱不用问都知道是被院长给贪墨了。
不过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深感遗憾地道:“真是太可惜了,你们经营这孤儿院也不容易啊。回去我就让父亲大人向国王陛下进谏,尽量给你们争取到更多经费。”
看着三王子三两下就把自己和王族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希思琳特真是自愧不如。她也想像拉杰尔这样从容不迫、应对自如,只可惜因为自己的情绪管理能力太差而被迪兰老师和三王子禁止在外人面前发言。
这一番话把孤儿院院长说的是眉开眼笑,他殷勤地打开上锁的门,引着两人进入。
打开门,希思琳特第一时间就是观察房间的窗户。她发现屋内只留有一条不足成年人手臂宽的换气口,其余的窗户都被钉得严丝合缝。从院长打开门锁时她就在怀疑了——
孤儿院院长在防止这些孩子们逃跑!
她和三王子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
孤儿院的孩子们早就缩到离门最远的一个角落,大概是听到靠近的脚步声时就躲过去了吧。可奇怪的是,这二三十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们里竟然没有一个女童。希思琳特想到了什么,脊背一阵发凉。
“这就是孤儿院孩子们的所有人了吗?”希思琳特终于开口了。听着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拉杰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孤儿院院长谄媚地道:“确实如此,您看看挑中了哪个?”
“稍等,我要和我的哥哥大人讨论一下。”为了掩饰身份,她也就顺势假称拉杰尔是她的哥哥。
她故作从容地牵着拉杰尔的手,回到走廊内,背对着孤儿院院长。她的右手里捏着琥珀色的防窃听魔石,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