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阳光钻出云层,却又被山间的雾气掩盖住身形。旷远的空中不时划过几声雄鹰清远的长啸,打破这似是而非的静谧。乱石林立的悬崖峭壁之间回荡着捕食者骄傲的余音,久久不息。
维特如归巢的孩子般,迷醉地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
希思琳特把手挡在他眼睛前,上下晃动了好几下。“你怎么能看得那么入迷啊,再不爬山就来不及了。”
两人此时正在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处歇脚。为了尽量不引起老鹰的注意,他们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爬山了,现在距离山顶还有几十米。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他们面临的将是可能被鹰隼发现的巨大危机,但同时又有机会趁这些猛禽离巢时把它们的幼崽捕捉走。
“山顶的破晓,真是太美了……真想一直都立于巅峰,看着这些景象啊……”收敛起眼中的痴迷,维特整理了一下思绪,“不说这些了,继续攀登吧。”
跟着他利落的动作,女孩也抓着绳子奋力攀登着。绳子上满是斑斑点点的血印,可表情坚毅的二人却似乎毫不在意。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站到山峰的顶端,看着被磨破皮的手心和膝盖,两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有好几次差点被鹰发现,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山顶。
“没想到你还挺能吃苦的嘛,我还以为你根本爬不上来。”维特对于她居然能平安无事坚持到最后有些意外。
“现在怎么做?直接冲到悬崖边上?看到幼崽就抱着跑?”希思琳特无视了他的调侃,眨了眨眼睛。
“那也不行啊,万一不是我需要的种类怎么办?咱们先靠近点,我确定一下品种再说,虽然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应该没问题?”
“刚刚不是有好几次差点被鹰发现了吗?我观察了一下那只鹰的叫声和外形,应该是苍风鹰没错。正好是我需要的风属性。”维特想了想,开始制定作战计划。
“你给我望风,我去悬崖边的鸟巢里确认以后抓幼鸟。然后我把鸟放在时间静止魔盒里,我再来找你,带你飞下去。”
希思琳特露出怀疑的神色。“就望风这么简单?万一你把鸟抓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怎么办?我自己可下不去啊。”
看来这傻妞还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好骗啊,维特想。
“那你说怎么办?”
“你负责望风,我负责掏鸟窝。等我把幼鸟搞到手之后,再来找你。”希思琳特扬了扬眉毛,“或者你和我一起去抓幼鸟,反正我要保证自己有手段能离开这个山顶。”
“两个人一起去的话太显眼了吧?但我又怕你一个人会把幼鸟不小心弄死……”黑发少年眉头紧锁。“而且,你自己也没有魔宠。万一你把幼鸟拿到手以后,不肯交给我了怎么办?这方面我也无法信任你啊。”
希思琳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他无法完全相信这个说着自己几乎什么也不会的女孩。
这支临时组成的二人小队立马就出现了裂痕,两人僵持不下。
“要不这样,如果鸟巢里有两只苍风鹰幼鸟的话,咱们一人一只平分?”希思琳特提出意见。
“这个倒是没问题。”维特直勾勾地盯着希思琳特的眼睛,“但既然我们谁都无法完全相信对方,那就只有铤而走险,用最冒险的手段了。”
“我想也是,一起去吧。”希思琳特回以警惕的目光。要是能和拉杰尔组队的话,根本不用这么费心力地提防,此时的她心中有些后悔。不过很快她就抛去那一丝悔意,跟上了维特的步伐。
“太可惜了,只有一只幼鸟。”希思琳特和维特望着在巢里孤零零的苍风鹰幼鸟。
“归你了。”金发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着黑发少年的手。她可不希望让维特丢下她一个人跑了。
表面上的亲昵实际上源于对自己的不信任和提防,黑发少年也明白这一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他感觉这只幼鸟的毛色不太对劲,正要细看。突然,他心中警铃大作,强烈的危险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他一边迅速把幼鸟装进魔盒中,一边招呼希思琳特。“快跑!亲鸟要回来了!”
维特拽着希思琳特一边没命似的飞奔,一边把盒子放入储物袋中。
“准备好!我要跳下去了!”维特抱着希思琳特,从悬崖边上一跃而下。身后愤怒的嘶鸣和翅膀急速扇动的响声越来越逼近,但两人都没时间回头确认魔鸟的位置。
强烈的失重感让希思琳特差点叫出声,但她怕引来追杀而拼命抿着嘴巴。
两人相拥着向下坠落。
过了十几秒,发觉已经听不到苍风鹰的声音后,维特松了口气,打开了自己的双翼魔具。
“这下应该安——啊——”黑发少年轻快的声音转变为惊恐的尖叫,后背已然被苍风鹰的爪子抓得血肉淋漓,甚至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希思琳特抬起头,却看见魔鸟毫不客气地吹出几道强劲的风刃刮向二人。
两人的身体在冲击下都剧烈地摆动着,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维特忍着巨大的痛楚想要继续操纵双翼,可此时的魔法双翼已被风刃破坏得支离破碎。
两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坠向地面。
看着眼前景象的急速变幻,感受着身边空气的撕裂,两人的心俱都绝望地沉到了海底。
维特认命般闭上了眼。
“我不要死!我不能死!谁来救救我啊!救命啊!底下的树儿们,求求你们接住我们吧!我不想摔死啊——”希思琳特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惊慌失措的泪水甚至化成魔石向下坠落。重活一世,她最害怕的就是死亡。
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维特听着女孩不认命般的话语,苦笑道。
——我终于也迎来了自己的终焉之刻了吗?
——也挺不错的,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维特在心里安静地向世界告别,闭眼等待着自己的死亡来临。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他没有看到,身下的一片林海蠢蠢欲动,这些树木像活了一样瞬间长出了无数触手般的藤蔓,迎着天空急速生长——准确的说,是迎着向它们提出请求的希思琳特。藤蔓们互相攀附着交缠在一起,结成一张柔软的大网,在下方等待着迎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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