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4年,某市老城区。
城市的街道,高楼林立,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
马路上,无数的车停了又走,走了又停。红绿灯切换着,永不停息。
人行道上,无数行人低着头,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着,偶尔碰撞上了别的人或者物体,就换个方向,绕过后继续行走,就如草履虫一般盲目的前行着,仿佛没有可以思考的大脑,只有不停运动着的躯壳。
在高楼间回荡的,没有任何对话,只有无休止的脚步声。
喧嚣之中,带给人的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在这片寂静之中,唯一有一点生命气息的,是一阵清脆响亮的哨声。
“嘘~”吹响哨子的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志愿者,看样子可能12岁都不到,或许是放假了的小学生被父母或者老师叫来做志愿活动吧。
志愿者手中拿着小旗帜挥舞着,指挥着行人通过斑马线。她的脸上带着在这个忙碌的时代即将销声匿迹的,自然的微笑。
在她的旁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拄着拐杖,双目无神,视线指向斑马线的另一头。他的衣服并不脏,但早已十分破旧。看样子是个空巢老人吧。
从早到晚,老人一直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只是一直看着。志愿者出于好奇,看了他几眼,但似乎还是害羞,所以没有上前搭话。
但,直到太阳即将下山,整个天空被染上美丽而悲壮的金黄色,老人还是没有离开。
“老爷爷,您好!请问您在做什么呢?”志愿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唉...”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像是吐尽了一生沧桑。
“嗯?”志愿者并没有急着追问,但显然感到有些疑惑。
“我来这里,是要等一个人。”老人说着,浑浊的眼睛里仿佛出现了一点点光明。
“唔...爷爷知道要等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吗?”即使答案显而易见,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不知道。我只是最后想见她一面,仅此而已。这样我就知足了。”
沉重而饱经沧桑的回答,让志愿者也不禁叹了一口气,但也更加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请问...爷爷今年多大了?”作为一个天真无邪且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她并没有刻意使用敬语。
“29”老人说着,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自嘲。
“啊...老爷爷是1929年出生的吗?那现在都该一百多岁了...真厉害!”
“不,我是说,我今年29岁。”
“?!”志愿者显然大吃一惊,但看老者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说谎。
“我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人。但我,亲手毁了我的一切,我的爱情,我的友谊,我的事业,我的人生...”老人说话的语气带着出乎意料的平静,仿佛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
“我快入土了,虽然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想最后再见她一面,最后跟她说一句,对不起,谢谢你,再见...”
胸口传来一阵绞痛,随后便是强烈的恐惧感,心跳加速,呼吸也开始变得慌乱。
我不想...
志愿者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对于一个孩子,这样的故事未免太过沉重了。
我不想...我不想...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我还是会爱着她,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
不,我不想要...
两人就那样站在那里,太阳渐渐落山,志愿者和老人告别后便离开了,而老人,还是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永远...
我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
...
...
眼前的景象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场景,天花板,灯泡,墙纸,柜子,桌子,窗帘,以及透过窗帘进入房间的阳光。
我喘了几口气,终于从那个可怕的场景里挣脱出来。
原来,是梦啊。
虽然明知是梦,但那份恐惧却迟迟无法消散。
我真的,不想要那样的人生。
但现在不应该是恐惧的时候,今天应该是一个开心的日子,一个迎接崭新生活的日子。
今天是高中报到的日子,从今天起,我就是省立中学的学生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Vicky Villager,今年15岁,身高168,有近视但不喜欢戴眼镜,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擅长数学和物理,喜欢研究化学和计算机。
他们说我的名字听起来像女孩子,或许如此吧。
我是独生子女,而且我的父母一直在国外工作,几年才回国一次,只停留几天就离开,所以家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早餐没什么可吃的,我随便拿起一块面包,带上必备的资料,拖着行李箱便出发了。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早起买菜的阿姨提着塑料袋子往家走去,人行道上儿童无忧无虑的打闹着,小区门口的保安向出入的住户们敬礼问好,这样的场景让我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是啊,未来还长着呢,梦就是梦,没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仅仅是梦境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生,那么这个世界也太可怕了吧!
这样想着,我的内心轻松了许多。
省立中学离我家不远,也就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走着走着就到了。
毕竟是报到日,校门口人潮涌动。有的学生站在人较少的地方聊天,有的则有说有笑的走进校门,还有的即使在这种时刻也在看书。这就是,青春的感觉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紧张,而是激动。
省立中学是多少学生向往的学府啊,几十万中考考生,能进入这里的连五百分之一都不到,这样的事实令无数人望而却步。
而今,我站在这里,成为了这里的一员。自豪,真正的自豪。我明白,初中三年,乃至人生十五年,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门口哗哗作响的喷泉,外墙上刷着深红色油漆的教学楼,以及道路两侧种植的树木与灌木丛,无不欢迎着我们的到来。
我抬起头,带上跟大家一样的微笑,走进了大门。
来到省立中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到及分班了。
我跟随着人潮,来到了一排长长的桌子前。
桌子上铺着红色的布,后面坐着许多学生,看样子是高年级来帮忙的。先来的新生们早已在桌子前排成了无数条长队。桌子上还放着纸和几个小箱子,排成长队的学生们在纸上写下一些东西后,便把手伸入箱子中,然后转身离开。
那么,这里一定就是报到处了吧?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壮观很多...
我随便找了一条看起来较短的队伍,跟在了最后。
和往常一样,排队总是漫长而无聊的,而且以我的身高,整个视野都被其他人挡住了,前面的情况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现在的人长得还真是高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前面的人终于在登记完成后,离开了队伍。
该我了,迎接我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