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回答？
佩亚一时间动作悬停在空中，总觉得伊莉丝在内涵什么。
“每天都不够，你也太贪心了。”
“不够。”
伊莉丝宛如复读机，重复这个词。
“我怀疑你是在故意找我撒娇。”
“没有，陈述事实能是撒娇吗？”伊莉丝从园艺椅上站起身，脸不红心不跳。
搞得佩亚更加疑惑，只好，抬头看着天空上的云朵，分散注意力。
视线扫过太阳的方位，意识到已经正午时分。
“你不去吃午饭吗？”
“等你呢，一起吧。”
“我就不了吧。”
“有奶油蛋糕。”
“也不是不行。”
佩亚立即改口，给一旁的伊莉丝逗得忍不住发笑。
“你就这么控制不住想吃甜食。”
“不行吗？”
佩亚不觉得吃甜食是什么需要改正的缺点，有点爱好什么的，难道不正常吗，总比每天闷在房间里舒服的多。
“我的意思是，能有喜欢的食物挺好的，比起你，我其实已经忘记爱吃什么东西，每次都是尝一口便放下。”
佩亚歪歪头，“可我看你上次吃点心挺开心的，我还给你带了点？”
“有吗？”伊莉丝手指戳着嘴唇，像是陷入了记忆断片。
“有，你记性看来也不好，难道你没有发现你的佣人很喜欢给你准备抹茶味的点心。
我上次看你吃的最多就是抹茶口味，只是你喜欢边看报纸边吃东西，所以没记住自己吃了许多。”
话罢，佩亚停在了花园正中心，把手中拿着的花盆堆放在稍微阴凉的地方，刚种下的花种不太适合放在过于炙热的地方，容易把土烤结块，不利于新芽根茎的生长。
“还有这件事，你观察的这么仔细。”
“切，应该是某人粗心大意吧。”
佩亚蹲下身子，把花盆摆好后，起身，拍了拍手下落上的尘土。
远远望着这一幕的伊莉丝脚尖稍稍退后，觉得这一幕相当美好。
恍惚之间，竟觉得佩亚身上某二字属性拉满，可又觉得不太礼貌。
准确说，佩亚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很会从细节处体量人。
草草的贴上例如贤惠之类的词显然不合适，而且她嘴巴里也吐不出半点这样味道的话来，相反，每次都嘴硬的要死。
伊莉丝又想起了之前总结的佩亚相处指南，发现最近佩亚小姐上述三种情况开始变少了。
莫非开始转变了吗？
“花盆我摆好，只是那个手印的，你真准备摆外面吗？”
伊莉丝摇摇头，“和一开始那盆放我房间，我记得窗台还有位置，你去看一眼？”
“好。”
佩亚抱着花盆回到伊莉丝的卧室，在阳台处果然找到了空缺的位置。
看上面残留的土渍，猜测之前八成也是摆花的。
将两盆花放到指定位置，佩亚跟着伊莉丝回到了楼下，脑海中幻想起午饭的样子，说起来，还没见过伊莉丝家的餐厅长什么样呢。
之前来的几次，多半都是午茶，或者早茶。
伊莉丝很喜欢在后花园享受食物，而正餐，她其实完全没有涉猎过。
“餐厅在左手边，东西不算很多，你有想吃的可以和女仆长说，她会做。”
“只要是吃的，我都可以，不需要那么讲究。”
佩亚走过长长的走廊，推开虚掩着的长门，然后见到了一个装修风格极为考究的房间。
正门处的位置摆有一架银色的餐车，上面零散地摆放着各种厨具，而在餐车旁边有几个正在擦地的女仆。
见到有人来，忙起身，三下五除二的功夫，远处原木桌上就被几个女仆以雷霆之势迅速摆满各种食物。
快到佩亚还没数清来了几个人。
“她们的动作好快啊。”
“当然，这些女仆几乎算是陪我长大的，早已经习惯了我这个庄园的生活节奏。
不过她们以前身手没这么好，她们其实是被筛选下来的差生。”
“又是因为你姐姐吗？”
“对，以前她们这些人是被姐姐筛下来的女仆，姐姐对于佣人的要求很高。
这些没去处的人，最后干脆跟着我搬出了那个家，之后更是义无反顾，随我去了战场。
所以与其说她们是女仆，不如说是披着女仆装的后勤部队，动作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有机会你看到她们换上队服的样子，就更加不会相信她们是女仆这么简单了。”
队服…
佩亚幻想了一下，女仆们拿着各种物品轮番上阵的情景，以及在后方战场，身手矫健运送物资的女仆队，总觉得这一幕有点惊奇。
紧接着她又幻想了一下自己如果是她们其中一员会怎么样，毕竟她以前也是跟女仆们相处下来。
以她曾经喜欢朝战场扔炼金药水的习惯，那她多半会是翻身跳跃土坑，然后滑铲躲进最佳位置，扔掉手中的炼金药水，再一个翻滚落回战壕之中。
嗯……怎么总感觉像是炮兵。
“发呆什么呢，坐下来吃吧，今天有烤肉，闻起来是牛肉。”
没等佩亚回应，炙烤的油脂香裹着迷迭香气息扑面而来。
“哦……好。”佩亚如同牵线木偶坐到了桌上，拿着手中的叉子，望着精致的餐桌，不适感战胜了食欲。
她是肚子很饿，可这餐桌精致过头了，以前佩亚可没在这么好的餐桌上吃过饭。
那时候安娜不让她上桌，也就偶尔安娜会突然喊她来看她吃饭，然后说着什么剩菜赏给她之类的胡话。
还有的时候，安娜会从宴会上扒拉一些剩菜给她，让佩亚有点不适应，以安娜的身份，扒拉剩菜确实有失礼仪。
不过，安娜还是很执拗的会带点心给她，记得好像是蜂花糖来着。
蜂花糖算是佩亚第一个接触的贵族甜点，那个味道真的很甜，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像是蜜一样的甜。
只是过去的苦涩太多，这种甜根本化不了生活的苦。
上次吃蜂花糖是什么时候，佩亚已经忘了，只记得好像是安娜醉着把蜂花糖放到了桌上，然后说：
“赏给你的。”
有时候，佩亚真的觉得，安娜是在养狗，或许对于贵族来说，他们这些下人真的有时候和宠物差不多。
再细节的东西她也懒得纠结，本质上就是金钱交易，说多无益。
佩亚思绪飘转的时候，伊莉丝切了一块牛肉，伸到佩亚嘴巴，抵着佩亚的上嘴唇。
“不吃吗？”
“啊，我只是跑神了，你吃吧，我自己来。”
伊莉丝把牛肉卡在佩亚嘴唇上，“吃，我也不是多饿，倒是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爱吃呢。”
“没有，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所以恍惚了一下，不过现在没事啦。”
“嗯，其实我也想到了以前的事，你想听吗？”
佩亚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伊莉丝真的心事重重的样子，点点头，“要。”
“吃完再告诉你~”
？
佩亚忍不住抠了一个问号，怀疑这是伊莉丝诱骗她吃饭的手段。
不过大概是过去的糟糕回忆被这么一个小玩笑轻易冲散了，五感重新回归身体，佩亚也懒得管是不是骗她。
这饭菜这么香，先吃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