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亚环视一圈，雪白的餐桌上，各种食物应有尽有。
正纠结该吃哪个的时候，鼻尖嗅到一抹异香。
味道好像是自己身上。
佩亚抬手轻嗅了嗅，依稀能分辨出是香水的味道，轻咬唇珠，视线突兀地落在了伊莉丝身上。
香味的源头来自那里。
“你给我喷香水了，我身上好浓的香水味，和你身上的如出一辙。”
伊莉丝放下银白叉子，用手边的餐巾纸擦了擦白皙的指肚，唇角绽放出不经意的笑容，难以掩藏心中的惊喜。
“你忘了刚才……”
“刚才？”
佩亚回忆了一下，然后脸色开始不断升温，就跟沸水烧开了一样。
她怎么就趴在伊莉丝身上睡着了呢，香水味绝对是那时沾上去的。
看样子都腌入味了。
“我知道了，不许再提刚才的事情，忘记，立刻忘记。”
佩亚咬了一块甜点，压抑不断躁动的心跳。
砰砰直跳的心脏宛如一发发上膛的子弹，朝着远处望不到的靶子，不断扣响扳机。
伊莉丝轻笑了一声，“忘不掉怎么办，嗯？”
佩亚回眸，刚好就对上了伊莉丝近在咫尺的眼眸，“忘不掉就覆盖掉，比如，这样~”
一枚小蛋糕被佩亚精准的投喂到了伊莉丝口中，伊莉丝脸上浮现了一抹诧色。
“用新的记忆覆盖旧的，口感如何？”
伊莉丝咬了一口，“这些蛋糕我都吃腻了，不过你的手指挺甜。”
“哈？”佩亚低头望了一眼，注意到了手指的尖端擦上了一块奶油，最中间的一小块呈现斑秃的形状，上面还有点点晶莹。
情况似乎更糟了。
然而，伊莉丝只是不以为然地继续品尝着其余甜点，丝毫不把刚才的事情当回事。
这搞得佩亚只能低头吃哑巴亏，不过真要说，她好像也没吃亏来着？
胡思乱想的时候，桌上的东西被消耗大半，佩亚想到了之前在密林深处的发生事情，轻咳一声道：
“虽然现在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我下午去灾厄森林时候，注意到了威尔河上空出现了大量的魔物尸体，并且还用了某种手段隐藏了他们的痕迹。
之后我找到了上次你和我说的赤虎，从它身上，我判断出，有人正在密谋一项与魔物有关的计划。”
正在用餐的伊莉丝眉头皱了皱，放下了刀叉，“有怀疑对象吗？”
“有，驯兽会，以及上次我们在洞口遇到的教会人员，我不觉得他们是单纯的去寻找魔女。”
“这件事你先不要牵扯太深，她不归我们管，如果你觉得执意要牵扯的话，我倒也不会拦着你。”
“我不想管，只是……”
佩亚想到了魔物之森的大家，“她离我们太近了，那些尸体迟早会污染整个城镇，而且以后遇到危险，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多半是你，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会闲得住的人。”
“不。”伊莉丝打断了佩亚，“我没有这种炙热的正义感，一切战斗下去的理由，其实为了点燃我手中的剑。
如果缺少必要的战斗，霜心迟早会生锈，那样在真正危机来到的那一天，我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当然，我也不喜欢这样虚度的人生。
因此，我并非为别人而战，我所做的其实都是自己，这也是我之前不希望把你卷入危险之中的原因。”
“既然是这个理由吗，比你我，我战斗下去的理由就很单调了，我希望能寻求最终的知识。
甚至我以前幻想过，我会被无穷的知识淹没，葬送在名为真相的海洋之中。”
“那你会后悔吗？”
伊莉丝填进嘴里一颗樱桃，味道有些苦涩，她想起了小时候望着的巨大金钟，旁边会有身穿红衣的神职人员祈求。
为逝去的信徒送灵，那一幕给幼小的伊莉丝心灵上干了一个窟窿。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死亡的味道，倒下的人静静的躺在地上，蝇虫会先一步蜂拥而至，啃食英雄的身体。
有妇女会哭泣，还有人会在人群中拉着另一个的手抽泣，那一刻，伊莉丝很麻木，自私涌上心头，为别人而战的人成了英雄，可她提前接触过教会的黑暗。
所谓染血的英雄不过是神之天命下的一粒尘沙，只有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搬出来，人们会哭着送走英雄，发誓要为英雄鸣不平。
可当钟楼在战火中轰然坍塌时，她又看到太多人会抱着手中的财宝狼狈逃窜，反倒是平时一些默默无闻的人挺身而出。
伊莉丝觉得没必要保护前者为英雄发声的这些人，从此之后，她每次挥剑的意义就是寻求最强。
危害一方的精灵巨象，她斩了
盘踞争霸的座头海鲸，也杀了。
一直到冰封魔鹰，才让她少有的失手。
期间盘踞她心中最多的还是一开始——挥剑的意义。
“不后悔。”佩亚满脸希冀的望着彼时的天花板，转过头，笑容定格在脸上，“只要是我做过的事情，我就不觉得后悔，在太阳升起前，她都是意义的。”
“那太阳升起后呢？”伊莉丝眼中升起一团散不去的雾气。
“我会寻找新的意义，学者对于知识的渴望是与生俱来的，可能有一天会反噬，但如果什么也不干，迟早会被岁月反噬。
比起苍老时刀在身上的璀璨，我更希望能在征途中一点点矮下身影吗，哪怕一开始的我是如此的渺小甚微…”
“真好啊，其实我很羡慕你这种能为自己而活的感觉，我对于自己的信念其实动摇了好几次。
一度让我觉得无法再次点燃身体上的火种，好在，你的出现让我重新找到了不可能中的可能，不瞒你说，以前的我一度以为，自冰封魔鹰后，我的旅程将迎来终结。”
“那你下次打算去哪里呢？”
“先去见我的父母，然后可能会去黑水城，那里发生了恐怖的灾祸，之前我在预言之中，听到了，我的火种会在黑水城点亮，当然，我觉得那就是神棍骗人的。
不过后来母亲告诉我，她是负责祭祀的神职人员，能听到天使信使的声音，八成是真的，不过我还是觉得多半是想找我打工。”
“什么时候的事情？”佩亚瞳孔微睁，满是惊讶。
“半年前，在我的生日庆典上，她送给了我，这份奇怪的预言，我也是那个时候知道，我的父母曾经有过黑水城王室的基因，黑水城在数百年曾是恢弘一时的王朝。
之后一种奇怪的瘟疫蔓延了整个王都，再然后，王朝覆灭，她的后代来到了世界各处，又因为黑水城极具天赋的基因，很快再次登上了历史舞台，而我的父亲凭借着祖上以及这几代人的打拼，才拥有了王族认可的爵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