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被抓住胳膊的身子动弹不得。
我突然意识到，和天晴所说的不同。
已经有过创伤的少女，在经历了今天的这一切后。
她心里所受到的压力和痛苦，绝对不是她最后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微弱。
比起来自己的安慰，无论如何仿佛都显得过分苍白。
我只能看着天晴抱着我的胳膊，微微颤抖着身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抱歉，小玖。”
我沉默的一言不发。
“不小心，有点失态了。”
“不要紧。知道天晴已经很坚强了。”我再次摸了摸天晴的脑袋。
或许平时的天晴会相当不服去的囔囔一句不需要区区小玖来安慰。但看起来现在的天晴，正是需要有人帮她承担痛苦的时候。
“不用担心。”我说：“即使姐姐不帮你。我也会尽全力的。”
谁叫我们现在还同划着一艘小竹排呢。
即使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废物妹妹，但也会尽力把姐姐的后宫完好无损的送到姐姐手上的。
“……早就知道了。”天晴说：
“……你姐姐已经帮过我一次了。”
我一怔，心里突然一动。
自己一直未曾注意的，天晴和姐姐之间的那段空白……或许，现在就要揭晓。
“以前初中的时候……可能也是我太过孤僻的原因。那些女生也像这样，喜欢在我身上做一些恶作剧。”天晴说：
“开始只是课本和作业突然不见，然后又在垃圾桶里或者小树林里找到。总会有人在我背后偷偷的笑。之后……像是把偷来的东西放在我包里、或者把水泼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该向谁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以前有人告诉我，只要忍耐就好了。如果觉得无趣，他们肯定也会自己走开吧。但……分明是没有效果的。”
天晴说：“后来……不知不觉，班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听着有些沉默。
“事情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过分。那时候我已经有些麻木了吧。这样过了差不多大半个初中——我遇上的，就是小玖的姐姐。”
“……”
“后来，理所当然的。她把欺负我的几个女生都赶走了。当天她帮我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带我到甜品店里吃冰淇淋——和今天小玖做的事情一样呢。”
“……”
“她帮我记录了她们欺负我的证据，然后交给了学校。她领着我和办公室里的老师对峙，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也不介意报警——或者把事情闹得更大一些。……最后是老师们认输了。”
“视频里出现的两个人，都被劝说转了校。之前那些栽赃的事情也在她的逼迫下承认了。即使如此，和班里的关系也回不到以前了。我换了班，之后还是孤零零的升上高中。但总算也陆续有了几个不算好的朋友。”
“后来，再次看到小玖姐姐的时候……”
天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
“我想着……我可能是，喜欢上她了吧。”
我很快就明白，天晴所说的。
是在我和天晴相遇之前、独属于天晴和姐姐之间的事。
这个少女喜欢上姐姐，并不是毫无缘由。
只是当时的自己已经深陷姐姐后宫的困扰中，心底也只剩下对姐姐偶尔的埋怨了。
没想到那个自己以为只会招蜂引蝶的姐姐。背后还做了这么多帅气的事情。
或许，这才是姐姐能招收到那么多后宫的、真正的本质吧。
“既然这样的话，就更不用担心了吧。”我说：
“等天晴真正遇到麻烦的时候，不只是我，姐姐也会帮你的——那个时候，说不定还能乘机抱上去什么的……”
我念叨着，天晴却突然打断我的话：
“我知道啊。”
抬头，却发现天晴看着我，微微的笑。
她说：“那个时候……遇到的即使不是小玖的姐姐，而是小玖。小玖肯定也会像那时，自己的姐姐一样。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帮我的吧。”
我一怔。
天晴说：“本来。今天看到被乱扔的垃圾，马上就想起之前的这些事情……后来看到桌子上的痕迹，心里就越来越害怕。仿佛回到以前那段看不到以后的日子里去，那些已经离开的人到现在还会找过来……”
天晴又说：“但现在，有小玖和小玖的姐姐。像小玖说的那样，我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所以……现在也没那么害怕了。”
我注意到天晴看着我的眼神。
……从没想过。天晴对我抱有的……是这样沉重的期待。
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自己这个妹妹……也不知道，废物了多久了。
“谁知道呢。”我撇撇嘴：“……就凭我现在这样子，即使上也是拉着你就跑。又不像我姐那样，动手都不带怕的……更可能的是被吓到转身就走……”
所以，不要对我有如此期待为好——刚想这么说，却看见天晴看着我的样子笑：
“小玖，某些时候还真是——像个笨蛋一样。”
里面的嘲弄让我霎时就有些不服气。
天晴歪了歪头：“不……这种毫无自知的样子，应该是真正的笨蛋吧。”
……不理你了喔，真的不理你了喔。
以后即使你被欺负了，喊破喉咙都不会来的喔。
“反正，小玖身边的人，肯定也是这么说小玖的吧。”天晴说：“小玖就是个笨蛋。”
……隐约想起周围的那些朋友们。
似乎，偶尔也会听到这样的嘲弄。
……难道是废物了太长时间，真的变成笨蛋了？
呜哇别。回头找小白确认一下吧……
“不过……”天晴揉了揉眼睛，再次对我笑笑：
“现在知道只是恶作剧而已。就不像以前那样害怕了。所以，只有这次，就不麻烦小玖和小玖的姐姐了。”
我又是一怔。
天晴说：
“对方和我不是一个班，更何况我在班里还有几个不算朋友的朋友。她也没办法把这种恶作剧长久进行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小玖、和小玖的姐姐为我担心。”
“……真的？”
“真的。 我不会勉强的。”天晴说：
“而且，真的又发生什么别的事情、或者受不了的时候。我会告诉小玖的……反正，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了。小玖自己也能看得出来吧。”
又是这样沉重的期待。
自己……真的值得被这样托付吗？
空气也不知觉的有些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