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秦清秋的差点喷饭，萧素心心里更多的是懵逼。
她长这么大，除了她的母亲外，燕风是第二个给她碗里夹菜的。
燕风这是把自己当晚辈了？没道理啊，两人是同届学生，自己年龄还比对面大，怎么自己就成晚辈了？
难道说，这是南方汉人间特有的风俗吗？
萧素心试图寻找一个合理解释，再过上几秒钟，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的少女就会得到那个“正确答案”——对面这个大男孩在“调戏”她！
燕风真的是怎么想的吗？
是，但并不全是。
只能说，这是燕风在睦州散漫生活的“反噬”。
作为“两世为人之人”，虽说两边生活的时间都不算旧，对于向来心思偏重的燕风来说，心理年龄也接近二十五六、奔着三十去了。
面对那些平时照顾自己日常生活的婢女，没啥等级观念的他，表现的相当没大没小。
表面看上去是婢女们哄小少爷，实际情况是小少爷哄婢女们帮他办事。
几年下来，难免会养成一些不太好的习惯。
例如，吃饭期间，求年龄比自己大的妹子帮忙时，燕风会下意识给妹子夹菜套近乎——这方法用来对付姜小春，一用一个准。
但这方法绝对、绝对、绝对不应该给刚认识的女同学用的！
“遭了！平时夹习惯了！怎么这么手贱啊！”当燕风把鸡腿放入萧素心碗中的那一刻，他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干了什么离谱破事，“这鸡腿岂是能乱夹的？”
燕风赶紧瞄了一眼萧素心的表情，还好，只是愣住了，没当场爆发。
这姑娘应该是暂时没反应过来，还有挽救的窗口期！
燕风大脑高速运转，疯狂思考对策，并试图从之前看的小说中找对策……等等，小说……或许可行……管它呢，破罐子破摔了……等萧素心反应过来先开口，那就没得挽回了……
燕风不知道这个应对方案能不能有用，时间紧迫之下也没法多想了！
“秦同学也是，大老远专程跑过来见我，也是辛苦你了！”
燕风反手把盘中的另一只鸡腿夹起，放入秦清秋的碗中，“秦同学你也来一个！”
“？？？”秦清秋一个激灵，碗里的饭菜，连同刚夹入鸡腿都不香了。
正准备吃瓜呢，哪知道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心中刚刚排除“这应该是南方汉人的地方习俗”这个答案，萧素心这下子又陷入了疑惑。
“两位慢用，我再去点两个菜，今天我请客，大家尽兴！”
燕风一副相当上头的样子，起身就要去点菜。
二女自然把他叫住。
“之前说好我请客，燕同学莫要再和我争了！”
“哪有大主顾给店家请客的道理？要请客也是我来请，燕同学快坐下吧。”
燕风这才坐回位子上，得意的笑容不住地从嘴角露出。
仅仅几秒后，在二女惊奇的注视下，燕风得意的微笑逐渐变成了尽兴的大笑。
“燕同学何故发笑？”
萧素心平时虽努力学着南方闺秀的作态，骨子里的率直性子却是不曾改变。她不像秦清秋那般好奇而自矜，而是直接出声询问。
“哈哈哈……二位……我刚刚……刚刚演戏的效果如何？”
燕风几个深呼吸平复好情绪，才开始向二人缓缓解释道：“刚刚的场景，和我之后小说中要描写的情景比较相似。我一时兴起，忍不住按构想实践了一番。”
“为了力求反应真实，没能提前告知，望二位莫要怪罪。”
说罢，燕风郑重地向二人赔了礼。
如此，硬是让燕风混了过去。
——分——割——线——
这顿饭最终还是萧素心付了账，全款。
这个契丹妹子性子执拗着厉害，燕风和秦清秋也都拗不过她，只好纷纷表示下次请客回来。
“想不到燕同学不但是个神童，还是一个善于新作的数科能手，若非亲眼所见，这谁又能想得到呢？”
午饭后，秦清秋告别燕风二人返回汴京女子大学，另外二人则是按照原计划回图书馆继续看书。
“没那么夸张，”燕风一路上把玩着一枚银元，语气欢快地说，“萧同学若是有心帮我，到时候破费买一本我的小说支持一下。”
“这哪能算破费呢？作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八百文一本哦？不便宜的。”这年头虽然印书业的进步速度日新月异，成本还是相对较高的。
八百文，放在大宋的偏远地区，都够一家子用大半个月了。
“燕同学说笑了，我萧素心岂是那种小气之人？”萧素心却是对这个价格并不敏感，“区区八百文，莫说一本，届时买上十本。一本留己读，其他九本寄送给幽州好友，让她们好生看看南方才子的文采……”
“使不得使不得，这样也太夸张了！”萧素心这阔绰程度让燕风吓了一跳。
其实，就论刚刚在食堂萧素心一个劲儿想买单的架势，燕风早该想到这点——这妹子一点都不缺钱。
“燕同学莫要推辞了，若是将来你能在大宋文坛崭露头角，成为一代大家，这也算是高攀结交之礼了。”
“别再捧杀我了，萧同学。”
本来只是想让萧素心简单买一本支持一下，结果到最后她依旧坚持要买十本，一本都不能少。
按这位“契丹小富婆”的说法，她来汴京之前，光是家里给她的“零花钱”，都是按照每个月二三十枚银币的规格给的。
相当于后世大学生，每个月能从家里领一万多零花钱（考虑到贫富差距，可能还要再高一些），只要别用钱用的太离谱，基本上是花不完的。
果然这年头能读的起大学的人，家庭条件都差不到哪去。
燕风的燕家这种中等地主，在睦州也算富裕阶层了。但放在汴京的大学生群体之中，或许归在“清贫”这类更为合适。
燕风边走边瞄着一旁的萧素心，暗叹这妹子也是心大，两人相识不过半日，便如此大大方方向自己露富，一看就是没怎么挨过“社会的毒打”。
啊？燕风自己也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
那没事了
回图书馆的路上，两人东一锤西一棒地聊着，啥都说了些，啥都没深聊，就如同绝大多数刚刚认识的朋友一样。
“对了，燕同学在睦州，有无婚约在身？”萧素心突然想到了一点，随口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
“想来也是，燕同学既然是家中的独子，早早地来汴京读书，一读就是四年，若是有婚约，那女子在睦州怕不是要成望夫石了。”
“这并不影响啊，据我所知，每年有不少大学新生都是带着婚约的，就算对方实在等不及，请个假结婚便是。”
“嗯？是吗？早上我和那几个女同学聊过，没一个有婚约的，”萧素心这回是真不知道，“我还以为别人都是这样的。”
燕风摇摇头，向萧素心解释道：“在这方面，男女有别。”
“男大学生大多要继承家业，无论能不能考上大学，该联姻该接亲都不会落下。无非是考虑到过早成家可能会影响学习，通常在中学时订下婚约，待大学之事尘埃落定后，再正式成婚。”
“我没婚约也只是因为年纪太小，家父也怕影响我学习，暂时没有考虑。”
“女大学生则大为不同。在大多数家长看来，让女儿读大学更多是为了……”
“为了让女儿能卖个好价钱，”萧素心恍然大悟，“女大学生和女中学生，能找的夫婿差别可太大了！”
“……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嘛，人家父母也是一片好心，”燕风对萧素心的耿直回答哭笑不得，“若是女儿真打算读书向上，夫婿找早了容易吃亏。”
“确实，到时候退婚还挺麻烦。”萧素心点了点头，相当认同。
“退婚倒不至于吧。”
“不不不，很至于！”萧素心煞有其事地说道，好像她真的经历过一般。
“好好好，反正对于相对于男大学生来说，女大学生通常……基本全是在读大学期间订下婚约，甚至在一些父母眼中，她们女儿在大学期间的最大任务不是读书，而是找个好夫婿，真是荒谬！”
明面上话是这么说，燕风心中却是相当感谢这种风气，他一开始就打算在大学期间找个“富婆”来着。
却不曾想萧素心对此却超有共鸣：“确实荒谬，女儿家辛苦读书，家中父母不曾体谅不说，还整日想着把女儿卖个好价钱，卖贱了还退婚再找，真是过分！”
“嗯嗯……嗯？”萧素心同学，你的代入感是不是代入感过强了一些？
考虑到女儿家私事最好不要多问，燕风对此也不深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