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氛围是短暂的，打破氛围的正是制造该氛围的萧素心。
“不会吧，西域军区无论在武器装备上，还是士兵素质上都比大食军队强得多，还有南边天竺诸国提供粮草和仆从军，”萧素心对此相当不能理解，“打不穿大食边境也就算了，怎么反过来让大食军深入腹地？”
萧素心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宋天军天下无敌！”
虽然你也是大宋的子民吧，但这句话从你这个契丹人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有些违和。
通过大半天的相处，燕风大概算是看出来了，萧素心这妹子多少带点“精汉情节”，对大宋的自豪感显著高于大宋境内汉人的平均水平。
这也正常，大辽亡了四十多年，契丹兵都成大宋在西域军区的主力部队，积极汉化的那波人早就比汉人还汉人了。
“如果是禁军出马，那的确可称之为天下无敌，”亓官云向不通军事的后辈们耐心解释道，“可西域军区的部队装备是比禁军差一代的，与大食军队差距其实没报纸上宣扬的那么大。”
大宋朝廷之所以敢让远在万里之外的西域军区肆意扩张，就是笃定他们的战力永远不可能超过禁军。
王韩变法之后，伟大的韩岗首相把大宋军队带入了全面火器时代，也让大宋再也不会担心边军反叛。
在火器时代，军队使用的先进火枪，只有汴京的军器坊能造；
火器所需要的标准火药与弹药，只有汴京的军器坊提供；
最新研发的新式火器需要更新换代，需要汴京的军器坊支持。
如果地方军队敢反，那他们手上的火枪会在弹药用尽之后（非战时动员情况下，地方军队最多只有小半个月的弹药量），变成毫无用处的烧火棍，还是越用越少的那种。
由于西域军区要进行高强度的战争，总不能用控制弹药的法子来限制他们。
对于这个问题，韩岗首相提出了一个创造性的解决方案：
让西域边军的武器装备使用禁军淘汰的装备，保持装备上的代差，并且将大量契丹人党项人羌人与汉人一起编入军中，使军队内部鱼龙混杂，无法真正凝成一股绳。
即使比起禁军装备落后了一代，西域军区面对大食与天竺照样装备碾压。就算西域军区翅膀硬了想反，也根本不是装备远远领先的大宋禁军之对手。
然而，再好的政策，特别是军事领域，用久了总会有副作用。
“跟大食人打了这么多年仗，军事技术难免外流，他们现在都已经会造简易的火枪了。虽然技术上和大宋装备的相差甚多，但已经不是过去那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了。”
“况且西域那帮人这些年刀兵动的太甚，搞的大食那边一年比一年同仇敌忾，士气高昂。”
“啊这……”燕风平时最多也就没事瞄几眼，对西边的战事不是很关心，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想想也正常，过去几十年大宋官军扫清六合席卷八荒，打爆了周围一圈的对手，整个大宋都习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了——但这回的对手比之前强得多。
之前的对手，诸如辽国、西夏、交趾、高丽、东瀛、西域诸国、天竺诸国，有的贼能打有的贼拉跨，但都与大宋在文明体量与综合国力上有着巨大差距。
这回的对手黑衣大食，文明体量上和中华文明不逞多让（不像辽国西夏那种次生文明），综合国力也厚实到大宋无法一战而定的地步。
这种对手，根本不能指望依靠西域军区的力量短期将其打穿，基本只能靠打消耗战国力碾压。
打消耗战，西域军区的力量就不够用了。
前期西域军区的宋军撵着大食军队打，几度打到大食都城附近，有一回甚至都差点打进都城了。可随着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多，宋军吃亏的频率逐渐增加，现在大食人都开始反推战线收复失地了。
“听说朝廷高层已经在讨论和大食正式停战息兵，划分边界了，”亓官云小声说道，“这在朝廷里大家多少都有点数，不过民间知道的比较少，希望二位也不要对此太过声张。”
燕风和萧素心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燕风对西域的战事不是很了解，也对大宋的对外扩张兴趣缺缺，毕竟他既不是出身军旅世家，又不是身处边疆，打仗的事和他关系不大。
萧素心心情却是低落了许多。她心中是真的认为大宋天军战无不胜来着，得知西域那边竟然和区区大食人打的有来有回，却是让这位“精汉契丹人”难以接受。
亓官云觉着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便换了个话题：“两位既然不远千里来汴京读书，莫要被城中的花花世界所迷惑引诱，毕竟汴京好玩好看的东西可太多了。”
“前辈这个方向，这一点我有绝对的信心，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燕风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学弟为何能如此自信？”
“很简单，因为我穷，”燕风不顾另外两人异样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说道，“贫穷使人安分，就凭我那点生活费，纵使汴京有那么多好玩的好看的，与我又有何干？”
亓官云先是一愣，随机莞尔一笑，这个少年还真是够坦荡。
“噗嗤！”萧素心则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就在中午，萧素心就亲眼看到书商妹子朝燕风怀里塞稿费，一口气就是六枚银币，若是以后燕风的小说生意红火了，收入水平估计都要比萧素心这个小富婆还高。
见燕风一副哭穷的样子，萧素心忍不住想笑。
“你别拆台啊，目前来说，我的确比你穷多了……诶，好像放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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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今天要不要来我家玩啊？正月里我哥领养了一只橘猫，毛茸茸可好玩啦，来我家看看呗！”
“过几天再去你家拜访吧，小蝶，这段时间我家里要处理的事情有点多……”
“哦～～我想起来了，是早上的那位公子吗？啊呀呀，没想到小蝶你竟然是这种人，有了夫君，却忘了好友，可悲可叹啊～～”
“都说了他是家父好友之子，暂住我家而已，小蝶你莫要胡说传谣！”
两名小姑娘打闹着朝着校门口走去，正是李星月与她的好友亓官蝶。
大宋的学校还是很当人的，无论是大学中学还是小学，开学第一天都没啥繁重的学业，即使李星月这届已经是最后一年，即将面对升学挑战，开学第一天还是相当放松惬意。
当然，只限第一天，后面该咋样就咋样。
两女正嬉闹着，一出校门，李星月就望见了对面茶馆坐着的燕风，旁边还坐着另外两人，一时半会儿没看清具体样貌。
李星月还没打招呼呢，一边的亓官蝶就高喊道：“哥！我在这儿呢！看到我没？”
亓官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燕风却是也高喊道：“月儿，师傅看到你了，在这边！”
萧素心则是一脸懵逼，啥情况啊，燕风怎么成李星月的哥哥？李星月怎么又成燕风的徒弟？
好怪哦，之前燕风同学不是这么介绍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