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小乞丐轻微的喘着气,调整自己刚才几乎被仙人吓失了魂的心脏,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自己这只小老鼠之后。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只有躲进阴暗的角落里,才能给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死亡,很可怕,小乞丐并不想尝试死亡的味道。
“怎么回事?噗哈哈哈……小子你竟然再问我怎么回事?”
一道猖狂的魔音在小乞丐的耳边回响,吓得小乞丐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双手死死的握住身上那把唯一的生锈尖刀。
“谁?出来……”
小乞丐四处张望,却不见有人,心中有了几个猜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
“我不就在你的面前吗?”
小乞丐手腕处忽的传来一阵刺痛,一只血色的眼眸从他手腕处浮现,而那只眼眸正是自黑剑剑身与剑柄的交汇处睁开。
小乞丐猛得一惊,想要把那东西甩掉,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他甚至试着用手去扣,可左手手指传递给他的也只有一阵阵黏腻的冰凉触感。
好似自己手腕处的那一块地方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冷静,一定要冷静,越是慌乱越是容易迈向死亡,这是他求生多年的经验。
虽然很奇怪,但没有敌意?
小乞丐缓缓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
如同仙法一般的行经,如果有敌意的话,自己大概已经死了吧?
哪怕小乞丐依旧有着戒心,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
“你是什么东西?”
粗糙的手掌死死的按着自己的手腕,弓起身子,挡住其他可能从这里路过的人的视线。
要是被仙人当成怪物,杀了便也就杀了,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我?噢~我亲爱的,敬爱的,热爱的宿主哟~我是可以改变你残酷现状的魔帝之剑——湛戮!”
手腕上的那个血色眼眸看着小乞丐,眼中说不出的真诚。
可这并不能打消小乞丐的戒备心,反而让他更加小心翼翼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贪的小便宜都会以另一种并不平等的方式换回去,可能是更多的钱,也可能是他的命。
所以,他要警惕,时刻提醒自己不被别人欺骗。
“你在骗我。”
“不不不,我亲爱的宿主,我可是一把高尚的,有追求的魔剑,怎么会用骗人这种小把戏呢?我一向都是以为宿主打造一个属于是他的世界为奋斗目标啊!来吧,我已经做完自我介绍了,你呢?”
“……崇雨。”
“噢~我的天哪!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名字,崇雨,句于河……你这不还是乞丐吗?我亲爱的宿主,我觉得我们应该更坦诚一点。”
血色眼眸盯着小乞丐,止不住的眨巴着,浮夸且猖狂的声音却始终在他的耳边萦绕,嗡嗡嗡地像是一只讨人厌的蚊子。
“你不信,算了。”
崇雨低垂下眼眸,用破烂邋遢的衣袖盖住自己的手腕,不让那颗血红色的眼珠子乱转。
太过引旁人注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崇雨佝偻着身子,悄悄地从街角向自己待着的那个桥洞底下走过去。
夜晚的罪仙城很危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需要快点回到自己的小窝棚里面。
“好吧,好吧,身为一把精通宿主心理的魔剑,我是愿意相信宿主的,那么宿主你想了解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不想。”
“我亲爱的宿主,我觉得你肯定误会了什么,我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剑灵罢了,还是和你血脉共存的剑灵,你何必对我有如此大的戒备心呢?当然,介于宿主你的生活环境,我觉得你戒心大一点也属实正常,我能理解,不过我觉得你可以稍微相信我一点,好吗?”
“你好吵,像蚊子一样。”
“宿主,你这比喻就不对了,我怎么能就吵了呢?我这每一句话里面都充满了对宿主的关心啊!来吧,敞开心扉,彻底接纳我,坐上那由骸骨堆积而成的魔帝之位,如何?”
“……”
“看来宿主一定是一个害羞又腼腆的男孩子,不过不用担心,有我湛戮在,一定可以把你培育成一代魔帝的。来吧,宿主基本信息普查开始!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那么你几岁了?”
“……十四。”崇雨本不想搭理这把话痨魔剑,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相信他,告诉他,不用担心,一切都可以交给他。’
虚假的温暖包裹着崇雨冰冷的心,让他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
温暖,哪怕是虚假的,对崇雨来说也无比的诱人,前提是没有死亡的危险。
“十四吗?那宿主你未免也太瘦弱了,一看就营养不良。”
“活着,很难的。”
“那你的父母呢?”
“死了。”
“怎么死的?”
“仙人跳骗到了外来的仙人,被杀了。”
“噢噢噢!想报仇吗?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可以帮你。”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仙人,没有能力,所以死了。”
“……”湛戮不太理解崇雨的脑回路,那怕是他这种拙劣的诱惑,在以前也无往不利,每一个人都明白他的价值,都知道拿起这把剑意味着什么。
但是……唯独崇雨这个小乞丐,让他有些疑惑。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死的?”
“8岁。”
“七年都是你一个人活下来的?”
“是。”
没有价值,一点价值都没有。
这个小乞丐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木头,回答的问题太过于简短,几乎没有一点价值,让湛戮很是苦恼。
“我说……宿主能不能不要我问什么,你就只说什么,多说一点行吗?太短了,太短了啊!”
“……”听着湛戮的抱怨,崇雨唯有以沉默回答。
“好吧,好吧,内向害羞的宿主,不想说话很正常,我大概也明白宿主你的基本信息了。”
崇雨手腕处的血瞳忽然一动,那道黑色的纹路渐渐从崇雨的手腕出挤出来,黑色短剑一出现便伸出一道道黑色如锁链一般的墨色纹路,将崇雨手中的生锈尖刀给包裹起来,碾成铁球扔到一旁。
“好了,那把垃圾小刀我给你扔了,如果你需要砍人,可以直接用我,我很乐意痛饮仙人的血液。”
“嗯。”
崇雨低下头扫了一眼,短剑上的那个滴溜溜转着的血瞳,将他藏进自己的袖子里面,不再说话。
……
秋天的罪仙城很凉快,但还算不上寒冷,住在桥洞下的崇雨拥有洗一下自己充满骚味的衣服的选择。
虽然……罪仙城的河并不干净,即便是最渴乞丐也不会生出喝河水的打算,但对于崇雨来说,够了。
只是他接下来几天可能需要穿着有些湿润的裤子“乞讨”了。
听起来有些心酸,可这是必要的。
如果他保持一定的卫生,那么在以后某一次争斗中受伤,再被身上的秽物感染,便有极大的可能导致死亡,得不偿失。
崇雨从来不对死亡抱有任何的侥幸,必要的事情,他从不吝啬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