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崇雨便回到了自己那个小窝棚旁。
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是否有人动过他的窝棚，在确保没有危险之后，崇雨这才拉开窝棚布，钻了进去。
小心，谨慎是老鼠必备的技能，不然他现在已经埋葬在罪仙城某一个雪夜之中，沦为野狗口中的美食了。
死亡在山海界之中并不罕见，在罪仙城中更是稀松平常，每一天都有人死于各种各样的理由。
比如，挡了仙人的道被杀的凡人，惹怒了官老爷的平民，没把客人伺候好的娼妓……
而崇雨这个小乞丐，更是凡人中的凡人，底层中的底层，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
这是他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理由。
钻进窝棚后，崇雨四处张望见无人在意后，这才放下窝棚布，用窝棚内的枯草将一些漏风的缝隙堵上。
他的窝棚内有一盏破烂的油灯，里面有为数不多的煤油，一旁有一个小碗，这是他唯一的可以制造热水和温暖的工具。
只有在非用不可的时候，他才会拿出来用。
油灯旁有一本书，一堆枯草，一块并不大的破布。
书他有自学，但很多都看不懂，枯草是他的床和枕头，破布是他的被子。
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宿主，你的生活…不，生存条件未免也太过艰难了吧？要不这样，你放开心神，我把我的力量借给你。”
“这样你就能立马拥有匹敌真仙的力量，若是再多适应一下，成为山海界独一无二的魔族帝王也并非不可。美食，力量，美人皆任由你挑选，而且……魔帝可得长生。”
湛戮沉默了一路，再见到崇雨的窝棚之后，他忽然又活跃了起来，蛊惑人心的言语在崇雨的耳边回荡。
……
崇雨终究不是一块木头，他是人，他有心，也有欲望。
活下去，就是他的愿望，长生更是他从来不敢想的幻梦。
他额首低眉，如杂草般凌乱的黑发盖住了崇雨渴求的眼神。
“怎么样？宿主，心动了吗？心动不如行动，来吧敞开心扉，将美食，力量，长生都拥入怀中。”
“……代价，代价是什么？”
是的，崇雨确实心动了，他只是一介凡人，哪有不心动的道理。
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他的父母因为贪图别人的钱财，却没有相应的实力，所以死了。
刚才那个青蛙头贪图冷艳武仙的美色，同样没有实力，也死了。
罪仙城相同的例子数不胜数，崇雨不认为自己比自己的父母，比那个青蛙头更有实力。
他只是一个小乞丐，想要获得湛戮口中的东西，绝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了。
“代价？不不不，我亲爱的宿主，你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我——湛戮，魔帝之剑的使命就是让手握剑柄之人成为山海界独一无二的魔族帝王！”
“我又怎么会让您付出代价呢？这是您应得的啊！我尊敬的宿主……”
黑色短剑从崇雨的衣袖中滑了出来，一只血红色的瞳孔盯着崇雨的眼睛，眨巴个不停，慷慨激昂的魅惑之言，未曾间断。
可崇雨一个字也不相信，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这是亘古以来不变的道理，罪仙城的邪仙大老爷想要练人丹时，最常用的伎俩便是用免费的食物吸引饥饿的凡人前去送死。
好在，这些凡人在死前大多如愿以偿，吃到了自己的断头饭。
一点食物尚且需要用命来抵扣，更何况是湛戮口中所说的长生，力量和美食。
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自己都不敢想。
想着，盖着破布的崇雨忽然打了个哆嗦，感到一阵后怕。
他差点就中了这破剑的圈套了，看来他的警惕心还是不够啊。
这是一个坏习惯，必需改掉。
“不信……”
说罢，崇雨便盖着破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罪仙城的夜并不安静，也不安全，崇雨从来不会让自己进入熟睡的状态。
那样会失去对危险的警惕，今天晚上也同样如此。
“嘭——”
“没想到我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嘛？”
月幽一拳将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混子打成了血雾，吓得其他跟过来的宵小跪在地上直呼“仙人饶命”。
如果是崇雨有月幽的力量，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斩草除根，不留一丝后患。
并且杀了人之后立即收拾东西直接跑路，可惜月幽不是崇雨，她就算能把这个世界当成游戏，接受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自己的这个事实。
也无法做到像崇雨般无情，就像她放走崇雨那样，听到别人的求饶后，也放走了那些宵小之徒。
但这番动静终究还是吵醒了睡眠不深的崇雨。
他从一开始就在小窝棚的布帘之后看得一清二楚。
……
是那个上仙？
崇雨皱着眉头，看着月幽将那一群人放虎归山。
他只是一介凡人，还同样是被月幽放走的凡人，自然是没有对月幽指指点点的资格，若是说得仙人不高兴了，他更是小命都保不住了。
可月幽这么一闹，那些人明天肯定还会来这个地方，会找到他的小窝棚这里来。
麻烦，相当麻烦。
崇雨感觉很苦恼，他感觉自己找好的一处住处又不能再住了，而且最好现在就走，越快越好。
想着，崇雨便从窝棚里面爬了出来，还未等他开始收拾，就被一旁的月幽给发现了。
“咦，你不是那个被吓尿了的小乞丐吗？”
此话一出，崇雨的膝盖便一软，跪在地上，额头触地，装着颤抖的模样说道：“上仙慧眼，正是小人。”
“啧，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起来起来。话说，你刚才出来是打算干什么？”
月幽倒也洒脱，也不管这桥底的脏乱，直接席地而坐。
只是她并没有上前扶起崇雨，无他，崇雨吓尿了模样月幽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多少还是有些嫌弃。
崇雨透过自己盖过双眼的杂乱黑发，看着月幽的表情，他大概明白了月幽的性格。
但依旧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的抬起头，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
“小人是打算换个地方住下去，这地方留不得了。”崇雨依旧拘谨。
“我不是说我不吃人吗？你睡你的，我又不会把你怎样。”
“上仙自是宅心仁厚，不会为难小人，可被上仙打死的恶徒同党却不同，若是我再留在这里，必然会拿小人出气。”
“当然，小人在抱怨上仙，只是怕小人死在这儿污了上仙的眼，寻个他处再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