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嘀嗒’
是水珠和挂钟的声音。
躺在枕头旁的手机微微晃动，时间显示为9:32:21，床头柜上的衣服放着一本病例，他的剑袋也靠在旁边，根据内饰来判断，这里应该是龙都第三人民医院的私人病房。
『提示，已收到主管：扶泽赠送的『韦天牌快乐肥肥水』x12，存放于助手仓库之中，主管可于进入分部时随意取用。』
听着助手AI的提示，林楠起身换好衣服，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并没有子弹撕裂的痕迹，拿起病例翻了翻，病因也被定性成过劳昏迷，想来是扶泽帮他处理好的。
再加上这种名字奇怪，效果却出奇不错的汽水，他算是欠了个不小的人情了。
默默收拾好所有东西，林楠推门出去，医院走廊人蛮多，但没什么人关注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即便他背了个剑袋也是如此，在龙都，喜欢在闲暇之余去少年宫或是俱乐部练剑的初高中生可太常见了。
龙都有三所三甲医院，第三人民医院是其中对于黑血症特化程度最高的一所，林林总总接纳了约莫十万黑血症患者，而这栋楼的13-09号病房，便是小轩儿的疗养仓。
搭着走廊尽头的电梯，林楠到了13-09号病房门口，在出示家属证明之后，门锁解除了安全模式，他轻轻推门而入。
夜灯照亮了方舱里的女孩，灯光映着她的长发灿若金砂，林楠调整好夜灯的定时，透过石英玻璃制成的舱门看向里面。
女孩仍在梦乡，只是眉头紧皱，不时咽呜... ...这梦显然不是什么美梦。
常年的治疗让她看起来很是苍白，攥紧被角的手也略显干瘦，这个年纪的女孩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会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青春，在学习之余和朋友一起讨论最近正火的影视作品，偶尔逛逛街，培养自己的穿衣品味，也许会有些叛逆，天天跟父亲兄长吵架顶嘴，也或许情窦初开，跟闺蜜说些青涩的密谈。
可能，或许，也许...都是假设，都是已经不可能再实现的幻梦。
异常都是从这种遗憾汇聚成的思潮里诞生的吗...
林楠静静地看着女孩，目光有些难过，也有些遗憾，直到夜灯熄灭，他才推门离开。
在他刚离开病房到时候，手机忽然开始震动了起来，这是他设置的重要来信通知，而能发出这种震动频率的通知只有一个人。
‘您有一条重要来信尚未阅读...您有两条重要来信尚未阅读... ...’
讯息通知很快便刷满了整个屏幕，而发来讯息的ID叫‘弥留’。
‘在吗！’x21
‘在吗？在吗？’x54
‘在吗？！’x36
划过刷屏的垃圾信息，林楠看到内容讯息后有些头疼。
‘在吗在吗在吗在吗在吗？！我知道你没死，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很多！咱们继续联系呗！有趣的事儿完全可以喊上我一块来呀！’
‘诶呀，如果是那些疯话惹你不开心我道歉行不行嘛，只是女孩子讲点垃圾话撑撑场子而已啦，就当过个脑子别往心里去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就算之前杀了你爹那也是情势所迫，我下的委托只说暗杀我爹没说连我一块端了呀！四舍五入等同于正当防卫呀好兄弟就原谅一下我啦~’
你觉得可能吗...
‘这次委托我已经结单了，还加钱了！我超喜欢和你打交道的！你是杀手我是异端咱们天造地设好搭档啊，啊啊当然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哥们你别误会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很棒求交往的话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啊！’
你觉得这可能吗... ...
‘你看嘛，你是新晋主管，我是在逃异端，咱们直接点个头互帮互助完全是可以的呀，俗话说是团结友爱是龙都人民传统美德我看你就很有美德呀~
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是好搭档好哥们好姐们好兄弟好家人了，那你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以后咱们妹妹的医疗费用咱全包了！老娘最大的优点就是人美钱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好兄弟你考虑考虑！！！’
‘在你去思潮之前务必考虑一下！那粉红发卡西装男是真的能干碎我啊！躲狭间都没用！好兄弟你务必想想！！！’
‘实在不行‘弥留’也能借你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求求了求求了求求了！！！’x71
把手机锁屏，林楠揉了揉有些花的眼睛。
那家伙依旧是疯言疯语，提炼一下内容的话大致就是她现在正在被扶泽追杀，迫切需要他的‘收编’来保命，为此放弃钱财，美色和S·D·G‘弥留’也无所谓。
想来落在扶泽手里的后果很不好受，以至于那家伙愿意如此纠缠。
至于只要他点头就能成为好搭档什么的，根据他新任主管的身份来看，估计是和‘招募员工’这种事挂钩。
林楠刚成为主管，既不清楚‘在逃异端’的含义，也不知道‘招募员工’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本身他就没有什么理由去帮她，更别提那疯子手里还有命债了。
就算林楠完全不讲恩怨，单纯就利益来看待，她的筹码也没有让他动心的地方。
黑血症，他已经有了治愈的可能性。
钱，现在不缺。
至于身体...哈哈~林楠只遗憾不能亲手解决掉她。
综上所述，林楠选择拉黑关机一条龙。
留给林楠的修整时间还有三天，他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跟助手AI具体了解一下各种事宜，有一定基础认知之后再看档案，做好准备工作。
思来想去，他觉着之前躺的病房就蛮不错，毕竟在修整时间结束之前都一直有效。
打定主意回到先前的病房后，林楠躺在床上链接上了助手AI。
『欢迎主管回来，我是助手AI07号，请问您需要开始教程‘主管权能基础’吗。』
“嗯，开始吧。”
林楠点点头，说实话他还挺好奇‘公司’的教程会是什么样的。
『‘权能基础’模板正在启用中... ...启用完毕。』
『在正式开始之前，请问主管对于‘迪妮莎鬣狗’的印象如何？』
“诡异的非人存在。”思考了片刻后，林楠补充了一句：“如果它对我产生了敌意，就算我再如何谨慎小心也活不过一分钟。”
『的确如此，根据09分部的‘TETH级工作记录’来看，‘迪妮莎鬣狗’曾有三次突破收容，并且每次都会造成接近十位专员的伤亡，第三次尤为严重，算是主管严重失职了。』
『02分部则获取‘主脑’的授权后，强行镇压了‘迪妮莎鬣狗’，并将其转移到02分部，至今再无收容突破记录。』
『您觉得，正常人类能依靠什么来‘镇压’这种存在呢。』
助理AI的问题让林楠稍稍思考了片刻。
常规冷兵器显然无法突破‘迪妮莎鬣狗’的表皮，而热武器的功效他并不清楚，至于具体情况如何他没有相关情报，不过根据先前得到的S·D·G档案‘弥留’的前缀来判断，‘S·D·G’或许就是能够镇压异常体的关键。
这般想着，林楠回应道：“S·D·G？”
『您的思维很敏锐，不愧是我看好的主管，诚如您所说，S·D·G正是其中关键之一，而对于主管等专员们的‘个体升华’才是更关键的存在。』
『能够成为‘主管’的个体都是特殊的存在，或是过人的意志，亦或者是强健的体魄，在经历‘思潮提取物’的洗礼之后，这些或许连主管自身都尚未意识到的特质便会以‘卡巴拉树’的形式通过助手AI来为您呈现并升华。』
“...大概是网游里点天赋树那样？”思考了片刻，林楠问道。
『不错的比喻，卡巴拉树的存在确实与您所说的天赋树类似，而在卡巴拉树上出现‘异常’的主管，在他们背离公司创建的本愿后，便会公司悬赏为‘异端’，您所遇到的‘弥留’，便是其中一员。』
林楠听着，没有插话。
助理AI的说辞有些微妙，它强调了一下‘背离公司本愿’这句话，结合起那疯子的表现，林楠隐约感觉卡巴拉树的‘异常’并不简单，或许会给主管本身带来不可逆的恶性改变也说不定。
『待您通过初次思潮之际，异端主管‘镜鲸’的悬赏单便会为您开放...这对您来说并不困难，在我看来您必然会是最优秀的主管，我对您抱有绝对的信心。』
“呃...谢谢。”
面对如此盛誉，林楠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您是在害羞吗？』
面对如此直白的问题，林楠愣了愣，旋即笑道：“有些吧，被你这样直白的问了以后反倒没什么感觉了。”
『非常抱歉，我对于人类的复杂又多变的感情并没有太过完善的认知，若是因此为您造成了不便，那就是我的严重失职了。』
“在这方面你也是新人啊。”林楠揶揄道：“一起加油吧。”
『新人...很有趣的说法，能和您一同成长是我身为助理AI的荣幸。』
它的声音听起来略有起伏，林楠并不清楚助理AI是否拥有感情，也许这只是感情模块模拟出来的细节也说不定。
谁知道呢。
『您的心情看来很不错，那也是时候为您开始正式的权能引导了。』
『口头描述终究只是粗浅印象，‘主脑’将会为您适配到随机分部，实践永远是能带来深刻记忆的最好方式之一。』
『还请您闭上眼浅眠片刻，马上，我们将会以另一种形式见面。』
即便已经习惯了它的声音，但在如此轻柔的语气却是初次听闻，仿佛糅合了世间一切美妙的歌谣那样，在汽水作用下本该清醒自如的思绪点点陷入困顿之中。
再次睁开眼后会看到什么呢？
『已搜寻到适配分部‘塞尔诺维亚’，主管为‘莉娅·维尔利亚’，还清主管做好准备。』
最后，他听到这样的话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