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的是未曾想过的回应方式。
故而,首先愣住的却反倒是茵菲莉娅。
……这是什么反应?一般而言、不应该是先手足无措再慌乱掩饰…
还是说。自己想错了?白崎哥哥并没有被坏女人拐骗、而只是正常的出来玩?还是说极端一点的,他自己已经知道了外面的人都不安好心,用这样的行为在朝自己求救…?
茵菲莉娅凝神朝他侧旁的那个女人望去。
紧接着疑问便就尽数烟消云散了。
(…喔。原来是她啊。)
或许是因为艾普莉尔并没有做平常的校服打扮吧,直到见了面茵菲莉娅才能够辨认出她的身份。
是她…是艾普莉尔的话,就能够排除先前自己预想的一切可能了。
而眼前的场景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答案。
茵菲莉娅的观点,自从那天起就没有变过——
名为艾普莉尔的少女身上不存在威胁。
说句不好听的话。
艾普莉尔和白崎…他们两个是就算被放在一起,也只会像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的类型。
一个说不出,一个悟不到。
恐怕会一直是不相交的平行线吧,直到永远。
——这样的话,就可以舍弃先前的担忧和计划了。茵菲莉娅这样想。
她也有点庆幸自己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惊讶,因为这样也会显得比较寻常。
就像是真正的“偶遇”那般、根本看不出茵菲莉娅目的的异样。
毕竟,有关于她的真实目的…现在还是不暴露为妙比较好。
“…嗯。真是碰巧啊,白崎哥哥。我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做啦。不如说正因为没事做所以才在这里…你呢?”
于是,茵菲莉娅很快地便转变了战法。
虽说威胁程度下降了,但也不能说就这样置身事外——
而既然白崎主动地找了过来,就证明他并不排斥茵菲莉娅在现在这个关头出现。
倒不如说他似乎很欢迎的样子。
这样的话,就让自己顺水推舟地参与进去吧。
“…算是小组活动、吧。不过,既然碰见了、又正好有闲工夫的话…要来一起吗、莉娅?”
话语的恳切溢于言表了。茵菲莉娅听着甚至也有点想笑。
尽管知道你们都是大熊猫…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到这样的地步啊。
不过——被他这样子依赖的感觉,相当美妙不是吗。
“嗯…也可以呢,白崎哥哥。不过,她…不会有意见吗?”
所以她便听之任之了,但言语的最后不忘审慎地又询问一句。
这样就是身处这种局面里的时候,最为合理的表现了吧。她想。
“没关系没关系,肯定没问题!”
而听到这话的白崎,则是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
他紧接着转过身道:“——还没给你介绍过吧、班长?这孩子是茵菲莉娅…该怎么说呢。对我而言,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吧。”
听到“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一评断后,茵菲莉娅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好在白崎当时正面对着艾普莉尔,所以并没有察觉到。
“然后、莉娅。这位就是我们班的班长大人艾普莉尔啦。我跟你提过的。”
白崎又转回来,打算继续自己的介绍…
这话语却被打断掉了。
“…不。我实际上…是认识她的。”
艾普莉尔将秀美的指节顶在下颌,有点思虑模样地这么说道。
“我也和艾普莉尔姐姐见过面喔,白崎哥哥。”
茵菲莉娅则举起手来,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那样一板一眼地汇报着。
“啊——啊?什么时候?”
白崎愕然了。
“不久之前吧。”
“是。就在前不久…呢。”
两名少女彼此都心照不宣地述说着,并刻意地模糊掉了时间点。
双方的说辞互相印证的话,那自然是毫无虚假了。
但白崎却依旧吃惊于这一冲击性的事实:“…哎哎……?”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到底都发生过些什么事啊——
算了。他放弃了思考。
“…嗯。那这样的话、就更方便了不是吗。接下来就一起吧,一起。”
主动让出一个身位,白崎示意茵菲莉娅大可跻身这行列间。
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他颇为积极地想道。
说到底,结果好就是一切都好…
白崎的这信条,便是从头到尾也都未曾改变过的。
***
与此同时的另一方,作战计划里“暗面”的方向。
其间的气氛并没有那么尴尬…但同时,也并不怎么轻松。
“…真像是做贼一样啊。哈…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了吧。毕竟都是惯犯啦…”
伊莱一边带点唏嘘感地自言自语着,一边轻车熟路地通过撬开了的窗门翻入房中。
这是行动的最后阶段了。
在先前,他已经尽可能地在所有渠道收集了情报。
上至同班同学班主任下至学校的门卫大爷——
然而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唯一让他更进一步确信了的是——
那位班长大人艾普莉尔,虽然勉强可以说得上是“受爱戴”的程度、但确实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最后他决定以身涉险——虽说对他而言并不怎么险——地,直接潜入艾普莉尔的家中,找寻一下会不会有什么与她近日的所谓“消极表现”有联系的事物。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这种问题伊莱的确也想过…
但就结果论,还是演化成了眼下的局面。
虽说伊莱在圣王国的机密情报局之下也算得上是从事已久了,要说的话、像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也做过不只是一次。
只是该怎么说呢,原先的情况下,他还可以用“大义”的名分来安抚自己。
现在这个…完全就是没什么职业道德的小偷嘛。他有点郁闷地想着。
“我总觉得应该为了点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出力才对啊…嗨呀。算了。就当是报答那位老板当初拼了命也想让我先走的人情吧…”
朝空无一人的地方抱怨着的同时,走进了屋内的伊莱东张西望地寻觅起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显目的无线魔导通讯机。
“…嚯。意料之外的家境富裕呢。真是的、我要是也这么有钱的话…”
下半句并没有说出口。他或许想说“怎么会还有伤心的功夫啊”吧、以他的性子。
而他的目光也并没有在其上停留许久。他转开眼挠挠头,有点烦躁地感叹起来:
“…这不就难办了吗。要是让她那么消沉的线索是以这个发送给她的,岂不是哪里都找不到…啧、所以我才讨厌魔导技术!现在上面要求加班也成了一通拨号的事,真烦死人了…!”
……虽说句末掺杂了些许消极怠工的偏见,但这也是事实。
对情报人员来讲,偷窃魔导信号总不比偷窃一封信那样容易——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与此同时,一个反常的事物便也那样恰到好处地进入了伊莱的视野。
于是他不禁下意识地呼出声来:“…啊。信?”
的确是信。旁边还散漫地放置着一页摊开来的空白信纸与孤零零的一根钢笔。
——看这摆设,艾普莉尔恐怕是不忍再卒读,却又拿不定主意如何回应…
所以才把这些东西一反常态地随手丢在桌面上的吧。
如此猜测着,伊莱走到桌前,拿起、翻阅。
算不上是有多么长的文字,所以这流程很快地便结束了。
“……搞什么啊。本来以为也就是小家子气的打打闹闹…结果是这种人物喔。”
而他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声。
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自然不需要使用演技,故而,大抵这便是他发自本心的想法了。
“…你要是介入这种事情的话。可就会相当头痛咯,老板。”
伊莱摇摇头啧啧感叹着,然后便背转身离开——
回去找白崎复命去了。
并没有再多一句的言语,似乎也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说到底他是无所谓的。
作为一名肮脏行业的从事者,伊莱早就习惯了以寡漠的态度对抗各种各样的现实。
毕竟单凭情感无法提升信息的有效性,说的再过分一点的话,那东西只会模糊判断力。
而接下来是要置身事中也好,还是说要视若无睹也好——
到底该怎么做,就是还保有着同理心的人类要考虑的问题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伊莱.布雷利沃,只是个情报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