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露又不是那么擅长神术。她哪里懂什么生命法术。”孙毅看着泠漪涵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所以你会吗？”泠漪涵从水果堆里抓了个跟孙毅一样的水果。
“我？现在不会。”孙毅跟泠漪涵一向是敞开了讲。“但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这些神奇的水果、酒类又是从哪儿来的？”
“得了吧，你先救他，然后我们坐一块儿听你讲故事。”泠漪涵轻声说。
泠漪涵一听这话更是确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十分钟过后，吃了个绿色球状水果的张繁星彻底满血复活。
孙毅跟王玥换了个位置，让人家小两口能坐一块。
“就是没想到居然是校学生会长救了我，我还以为我这辈子已经结束了。”张繁星甚至连掉了的头发都恢复如初，哪里还看得出那病得要死的模样。“那既然是你救了我们，我们可要知恩图报才对。”
张繁星看向王玥，王玥乖巧地应和着。
“听着...”泠漪涵眼看就要发作。
“也许我需要为你们草拟一份以神眷为证的契约？”孙毅应付这种场面那是驾轻就熟。
“呵呵，不用了。”张繁星干笑两声。“我会按约定支付报酬的，只要能让她活下去，我做什么都可以。”
玛德，要是老子自己的场子哪儿还有人敢跟我开条件？！狼怪的内心是崩溃的，他从小做惯了搞土建的黑社会少爷，理智上很想现在就掀桌子不认账。
可张繁星一点儿不蠢，他早就观察过这周围。都不用提高大树冠上那个喝闷酒的火妞儿，单是这些从身体里向外透着魔力的神明信徒也是个大麻烦。
他能闻到桌子上残留的寒霜与死亡。野性直觉无时无刻在提醒他——在这里，连呼吸都是危险的。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张繁星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
“很简单，在你身上切下两块半斤重的肉给我。我们就两清了。”泠漪涵伸出指爪，“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喂！”王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要求，她环视桌边的人们，就连那些小孩子也没有露出一丁点儿不适的情绪。
“我自己来。”
张繁星的手变成爪子，撕开自己的腿，他紧紧咬牙，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满盈的愤怒比疼痛更难忍，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这些羞辱他的人全部杀死。他实在想不到泠漪涵提出这个要求有什么除此之外的意义。
他只要把面前剩下来的水果吃上一口，这些看似惨烈的伤痛就将不复存在。
两块冒着热气、掺着狼血的鲜肉被扔到桌上。张繁星贪婪地啃咬面前的水果，纳入他体内的是足以消除任何疾痛的无尽生命力。
王玥用托盘盛起那两块肉，推到孙毅面前。
“给，给你们。”她的声音在发抖。
孙毅神色厌恶，把盘子推向泠漪涵。“我不吃生的。”
泠漪涵哪里会客气，她抓起其中一块整个儿塞进嘴里。生吞活剥对她来说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狼怪的肉是什么样的？是更偏向于人？还是更偏向于狼？或者两者都不是？
泠漪涵对此早就垂涎三尺。
獠牙卡进皮块，牙齿切断肌腱。坚韧而有嚼劲的肉质无一处不充满力量感。泠漪涵露出陶醉的神色，仿佛已经将这种力量纳入己手。
王玥只感觉从心里往外的恶心，她和张繁星吃人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眼前的女人却把吃人当做无上的喜悦。
张繁星当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但他从未在别人脸上看到过对吃人肉如此享受沉醉的表情。满桌的美酒和异域的神奇果实都没让她有所兴奋，但她此时的表情却将迷醉刻在了脸上。
泠漪涵脸颊泛起红晕，她体内血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沸腾。触电般的快感从口腔链接到大脑，随后蔓延全身。
将整块肌肉咽进肚子，她看到的世界便变得迥然不同。
淡紫色的眼底闪烁着深邃的暗绿。她眼中的庄园也全然变了样子。
以她所处的这张圆桌为界，庄园那面，是生机盎然、花草芬芳的世界，庄园这面，土地向外冒着鲜血，荆棘与白骨在地面蠕动生长。她能看到不计其数的银色丝线，它们汇向一个终点，那是始终坐在挂着“永恒巫妖”牌子桌边，却一直没有人看得到的葛拉蒂。
墨色的帷幕后，人偶般精致的小女孩抬起头。
她全无感情的眼睛撞上泠漪涵好奇地求知的视线。人偶少女露出甜蜜却苍白的微笑。
眼眸恢复清明，看到的世界也就恢复正常。圆桌边还是那些人，既没有多出一张椅子，也没有多出一个邪恶而精致的人偶。
张繁星用酒杯在桌上的酒池里舀起一杯美酒，向孙毅和威猛先生分别敬上一杯。
“既然我们之间的约定已经两清，那我们可不可以加入你们，在这里住下？”张繁星面带笑容，刚才的事儿就像从未发生过。
王玥则是闷声不响地吃着水果，也只有她的表现在提醒在座的各位方才发生了怎样的不快。
“当然可以。恒世梦境尊重每一个生命，所有生命都会得到母神的宠爱。”孙毅微笑着举杯。
威猛先生回敬一杯，一饮而尽。“大哥真硬气，可惜我们的殿下只愿意保护孩子。”
“今天对于我们的神使大人来说也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在她们的历法中，这正是母神初次创造生命、也是母神的圣女诞生的日子。”孙毅看起来是对所有人说的，却私下里踩了踩泠漪涵的脚，“根据神话记载，母神先是创造了圣女，随后凭借创造圣女得到的经验，相继创造出十六位古老的生物。”
“他们之中，有身高数百米的云端巨人，有根枝繁盛的古树、有司掌腐败的菌类、也有为一切生命带来终结的火焰。”
“母神与其它几位创世神以这些最初的造物为原型，创造了世界上所有的生命。而这一节日，正是为了庆贺生命而设立的。它不仅仅是庆贺母神长女的诞生，也是在庆贺生命的开端。”
孙毅在进行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但听众却只有泠漪涵一个，这都是在晚宴开幕仪式上说过的东西。
陆巧熙喝的酩酊大醉，威猛先生毫不在乎，长生一言不发，病毒修着指甲；王玥和张繁星倒是觉得新奇，但这故事和他们毫无瓜葛。
“....我们吃的所用的，全来自于乐园的『庭院』....”
泠漪涵抓住最关键的那句话，紧抓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