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最近和A班的施走得很近?”
问话的是瑞穗的同班密友,青木大河,隶属于新闻社,是个和名字一样,有些男孩子气的女生,她现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在了瑞穗前面的位子,饶有兴致的询问道。
“没错。”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在女洗手间里撞见了有人欺负她,就出手帮了一把。”
“霸凌?”
“算是吧。”
“有报告老师么?”
“没有。”
“为什么啊?”
“因为各种缘由。”
“什么缘由?”
“你很烦哎!”
即使被瑞穗呵斥了,大河也毫不在意,她们的关系就是好到了这种程度。
“别这么说啊,我很好奇,说不定能在我们新闻社的校刊上发表。”
“劝你别报道出来,会发生很惨重的后果的。”
“多惨重?”
“说不定得死上十几条人命。”
“真会说笑,吓唬人的话至少找个像样点的。”
身为普通人的大河根本没把瑞穗的话当真,对此瑞穗也早有预料,她也只是随口这么说说而已,并没有打算让对方相信。
“呐,她是个怎样的人?难道真的跟谣传中的一样?”
“你都知道是谣传了,还这么说。”密友的提问让瑞穗沉默了下来,她努力回忆这几天和竹青相处的经历,在心中一点点总结着,“有点内向,对别人总是小心翼翼,给人感觉战战兢兢的,像只兔子?也不对……”
想到那个被人辱骂踩踏,弄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却依旧平静的竹青,瑞穗就又推翻了自己的叙述。
“她有这么难以描述么?难道是个怪人?”
“不,初看之下就只是个不善交际,胆小怕事的女生,但偶尔会让人觉得不止于此。”
“嗯,听下来真是让人好奇啊。”大河眯起来的眼睛里传出了好事的光芒,“既然如此,百闻不如一见,我亲自去见见那位好了。”
“综上所述所以今天她和我们一起。”
星期日,在成功与竹青建立联系后,瑞穗为了增进感情,约了竹青周日逛街游玩,然而现在意外的又多了个人。
“哟,泥嚎啊。”
大河上来就用口音奇怪的中文问候着。
“你好。”
竹青也一脸状况外的回礼道,然后就是长时间尴尬的沉默。
“瑞穗你说点什么啊!”受不了的大河直接趴在了瑞穗的胸口拜托道。
“你自己把气氛弄僵了别把锅甩给我。”
“我之前特地准备了中文问候,结果才开了头就忘光了。”
“你个英语分数永远在及格线徘徊的人,居然还有精力去学第二外语。”
“我想要个冲击性的开场啊,感觉这样一下子就能拉近我们的关系了。”
“你的感觉什么时候准过。”
“在猜你的罩杯的时候从没错过哦,今年你的胸部依旧发挥稳定,没有丝毫成……咕唔!”
“多嘴!”
那是用看就能感觉到冲击的猛烈一击,让人不禁担心大河是否会就此归西,不过看来大河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对待了。
“别每次都盯着脑袋打啊,偶尔换个地方,要是变笨了怎么办。”
“你那所剩无几的智商,就算再降低点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没影响,再低点考试就没法及格了!”
……
“你们两位关系真是好。”在一旁观看着两人耍宝,竹青不禁笑道。
“哪里,只是认识的比较久罢了。”轻叹了口气,瑞穗替竹青和大河介绍了彼此。
“总之今天就是我们三个人一起逛吧。”
这还是竹青第一次跟同学一起逛街游玩,自从父母亡故,施云失踪以后,她的生活无论在时间上、还是金钱上都很拮据,根本抽不出空来玩乐。
三人从早上一直玩到中午,竹青跟着两人从一家店逛到另一家,直到接近中午寻到地方吃饭时,才得以坐下来歇息,跟另外两个体力过人的同学不同,竹青的体力就算在普通人当中也远在平均值以下,奔波了一上午后已经是相当疲惫了。
“才只是上午而已,你就这样了。”大河嘴里塞满了食物向竹青说道,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我的体力自小就不怎么好。”
“那还真是够呛,尤其是还要跟上这个除了体力一无长处的笨蛋的步伐。”瑞穗看来总是喜欢挖苦自己的密友,一有机会就调侃起来了。
“什么叫除了体力一无长处啊。”
“那你除了体力还有什么特长?”
“当然是摄影!”大河当即回答,“我的目标可是成为著名独立记者!”
“光靠摄影可挡不了记者,就你那国语成绩怎么撰稿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在报社之类的练上两年就行了。”
“你还真是乐观。”
“这是我的优点。”
“是啊,没这个优点你也没法活到现在。”
“我的人生可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看着聊得火热的两人竹青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愉快过了。
“抱歉,光我们在聊了。”注意到竹青笑容的瑞穗,才察觉两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节奏中,忘了一桌上还有一个人了。
“这没什么,看你们聊天就觉得很有意思了。”
“放心吧,总有一天竹青你也不会只是一旁看着的。”
“谢谢。”听到大河的话,竹青感到一阵暖流从心脏涌出,慢慢的向上蔓延,就像暖春太阳下冰封的溪流一样,冰层渐渐的融化,流水再次叮咚作响,最终一行清泪流出了眼眶。在这从未想过的地方,被从未想过的人接受,哪怕这种接受仅仅是一句随口说说的空话,,也足以让竹青动容,十年来,在一个个亲戚家辗转栖身,寄人篱下,她得到的不过是一双碗筷,一张床褥,一个落脚地,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当那些亲戚替她支付学校开销时的表情,那种露骨的厌弃,让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累赘,是多余的,甚至还比不上家中宠物来得讨人欢心,所以哥哥来接她的时候,她高兴的几乎不能自已,她觉得自己也总算有个家了,但是哥哥却拒她千里之外,莫说什么久别兄妹重聚首,不知长襟几时湿,就连平日里也是少有见面,每每晚餐之时都是她独对八方桌,羹肴空入喉。她也想跟哥哥说说学校里的事,听听哥哥工作上有什么烦恼,就算考试考砸了,被哥哥骂上自己几句,那也是开心的。
瑞穗与大河面对笑中带泪的竹青都看呆了,她们第一次认识到原来人类可以如此美丽,清泪润笑靥,芙蓉出水来。这种美已经超过了两性的范畴,几乎成为了一种艺术美,无差别的吸引着周围所有人,也吸引了一头巨兽的注意。
“说来一上午你什么都没买啊?”身为魔术师的瑞穗率先反应了过来,尴尬的转移话题。
“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你身上的衣服都洗得褪色了。”
就如瑞穗所指出的,竹青身上无论是上身的罩衫,还是下身的碎花中裙不仅款式老旧,就连花纹颜色都已经褪色发白了。
“这不是还能穿么?”
“如果衣服只有保暖功能,那些服装设计师就都得饿死了。”
“难道经济方面很拮据?”
“怎么可能。”大河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但立刻被瑞穗否定了,施云具体有多少钱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仅仅上次任务施云就可能捞了过亿的美元,但转念一想,施云这个做哥哥的也未必慷慨,于是又问道:“竹青你一个月多少零花钱。”
“哥哥每个月初都会给我一万美元。”
“那你干嘛穿得像个贫困的中年妇女?”
“花钱太大手大脚的话,可能会惹哥哥不高兴的。”
“你这不是基本都没花嘛。”大河一口喝光了自己的可乐,起身拿起了自己买的各种商品,“走吧,让我们去替你挑几件像样的衣服。”
一个小时后,竹青开始后悔半推半就的跟着两位友人逛商场了。
“这……这根本不是学生该有的打扮吧。”
在更衣室内,竹青身着露脐背心,外套黑色短夹克,迷你牛仔裙短的只能勉强遮挡住臀部,黑色长筒吊带袜将腿部优美的曲线衬托的更加诱人,脚上的长筒靴进一步强化了这种诱惑。这套衣服强调了穿衣者的身体曲线,尤其是腿部,这对穿衣一向保守的竹青来说,绝对是过度刺激了。
“刚见面的时候光注意你那大胸了,没想到你还有一双好腿啊,小妹妹这个数怎么样?”大河摆出一副咸湿大叔的样子,对拉着衣服下摆的竹青开了个价。
“平时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还真看不出来啊。”瑞穗嘴上虽然评价着大腿,但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飘向了胸部,那是她没有的。
“是啊,很适合你哦,客人。”店里的服务员也适时的在一旁推销着。
“够了,把衣服给我,我要换回去!”
一开始瑞穗两人还认认真真的给竹青挑选搭配衣服,到了后来来了兴致的两人,就净是挑些性感暴露的衣服,似乎很是中意竹青害羞的样子。
“那下一套是这一件。”
“不要,我要换回去。”
被戏弄了好一会儿,竹青也有些受不了了,态度相当坚决,察觉到了这点,瑞穗和大河也只能让步。
“那这是最后一件,这套换完了,就结束了。”
“我现在就要换回来。”
“你要是不换,你的衣服我们可不还你。”大河嬉笑的晃了晃手里属于竹青的碎花裙和罩衫。
“怎么说这套也是我们花了心思为你挑选的,穿穿看吧”
瑞穗与大河一唱一和,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终于让竹青屈服了。
“说好了,这是最后一套了。”
情不甘心不愿的拿过瑞穗递来的那套衣服,竹青躲进更衣室替换起来。
趁着竹青换衣的空档,瑞穗打算替三人买饮料。
“你们要喝什么?”
“我要柠檬汁。”
“乌龙茶。”被逼着换了好几套衣服后,竹青也不客气了。
“收到。”
瑞穗离开后,大河听着更衣间里衣服脱落的悉索声,感到百无聊赖,她和竹青今天才认识,瑞穗一离开气氛就冷了下来,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于是和竹青攀谈了起来:“听说有很多男生向你告白?”
“也不算多。”
“有几个了?”
“为什么要问这个?”竹青的不情愿即使隔着帘幕都能听出来,显然是相当不喜欢这个话题。
“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河想了想,“应该是因为除了这个话题我也不知道还能聊什么吧?”
她们两人今天才认识,之前从未有过了解,大河除了那些传闻外,也一时很难想起什么值得一聊的话题。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个。那个……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呵呵,你这问题怎么像是在相亲啊?”竹青不禁被逗笑了。
“别看我这样,我也不是那种自来熟的类型,没法一下找到合适的话题。”
“我没什么爱好,如果是问闲暇时最常干什么的话,应该是读书吧,虽然也谈不上喜欢。”在回答声中竹青拉开了更衣室的帘幕,“怎样?看过满意了吧?”
竹青的装扮并不复杂,一件米色包臀开胸毛衣,下配黑裤袜和高跟短靴,毫不掩饰的突出了她身材的两大特点。
“这件也不错,要不买下来吧。”
“不买,这种衣服穿起来太害臊了。”
“哎~明明很合适。”
“好了,快把我的衣服给我吧。”
“等一下,瑞穗还没看过,等她……”
突然商场内的警铃大作,广播系统开始广播,通知商场内所有人,商场内发现了疑似爆炸物,要求所有人赶紧疏散离开。
买完正在回来的瑞穗也顾不上手里的饮料了,将那几瓶饮料随手丢在了地上,赶到了竹青她们试衣的店家,但已是人去楼空。
两人不在这,瑞穗对此早有所料,又不是不知事的孩子,碰到这种状况也早该跟着人流疏散离开了,不过为了保险,瑞穗还是决定确认一下。
拨通了大河的电话,听到了对面的声音,瑞穗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但大河的话却又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竹青她和我被人群挤开了。”
“你有打她手机确认过么?”
“她的手机跟衣服都在我这,我还没来得及还给她。”
“该死!”愤恨的挂断电话,瑞穗预感商场的这次事件恐怕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