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谈话
黄昏染红了大海，两道身影站在沙滩前，脚下的沙滩却没有陷下去的痕迹。
“……您在看什么？”
“……”
见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没有回答，站在她身后的少女往前面探了探头，看到了坐在海边的苏白和白灵熙。
“那个女性的人类吗？还很年轻呢。”
依旧没有反应，少女深吸了口气，继续试探地问道。
“……沐夜大人看得透那个男人的命数吗？”
“你以为我是谁？”
终于，得到了回应，虽然有些冷淡。
“那个男人，命不长了。”
“……这样啊。”
“你读不出那个男人的命数？”
背着巨大镰刀的女孩回头，直视着她身后人的背影，是苏白第一天晚上认错的少女。
“我还不够成熟……”
“是因为别的事情吧。”
看着少女的眼睛，被称作“沐夜大人”的小个子女孩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果然逃不过沐夜大人的眼睛。”
沐夜身后的少女苦涩地摇了摇头。
“抱歉沐夜大人，我和他之间……的确有一些过往。”
“无妨。”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女孩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转头继续望向海面。
“那个……沐夜大人，无论污秽的，还是不污秽的灵魂——”
“全都会回到同一个地方的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少女向前垮了一步，继续询问。
听到少女的问题，沐夜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污秽的灵魂是不存在的，编号-53，我应该已经教你很多次了。”
像是犯了低级错误的学生，被叫做“编号53”的少女对着比她要娇小的多的女孩低下了头。
,“……抱歉。”
没有理会少女的道歉，沐夜继续讲道。
“人类在临死之际，无不丑陋。”
“正因为它们的不净，我们才必须将其引导。”
稍微在心里挣扎了一下，少女继续鼓起勇气发问。
“沐夜大人，真的……”
“嗯？”
“真的所有人类都是污秽的吗？”
又是重复了无数次的问题，像是在对待一个愚蠢无比的学生一般，女孩再次转过身，踮起脚尖，对着少女的额头敲了一下。
却发现……自己似乎够不到。
“咳……”
听到沐夜的提示，少女马上蹲下身子，以便以便自己的“老师”方便惩罚。
“你已经跟了我一段时间了，那么，我问你。”
“至今为止，你有见过那种毫无污秽的灵魂吗？”
盯着神色认真的女孩，少女陷入了思考，回忆着这几天以来自己经历的一切。
“……不，没有。”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沐夜点了点头。
“今后也是一样。”
“就算导渡几千，几万个灵魂。”
“你应该知道，对于你的疑问，答案都是唯一的。”
沐夜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话语中的意思已经说明了一切。
“该走了，你应该还有要去做的事。”
少女站着身后，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的沐夜，略微沉默了一会儿。
“是……”
……
……
人们对于并非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
第二天一早，应白灵熙的要求，前往她家附近接她上学的苏白，再一次经过了那个地方。
案发现场早就恢复了平静。
这里摆满了为林牧祈祷冥福的鲜花，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不少路人来这里双手合十祭拜。
“……听说是为了保护妹妹而死的呢。”
“嗯。”
“真可怜啊……”
“嗯。”
说的是亡故的哥哥,还是被丢下的妹妹呢？
苏白不得而知，他只是靠在墙边等人，顺便听听路人的谈话。
当然，不管是指谁，现实都是残酷难以接受的。
“嘿嘿~早上好呀，苏白！”
身后传来了充满元气的声音，不用转身就能猜得到是谁。
不过真好啊，每天都能充满精神，干劲满满的。
像是这点，带着浓浓的黑眼圈的苏白就做不到，他给人的感觉就是疲惫，死气沉沉的。
“白灵熙你也是，近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的比较好。”
叹了口气，苏白难得好心地提醒道。
“放心啦~我还不至于可爱到让跟踪狂盯上。”
闻言，苏白上下打量着白灵熙的全身，老实说她说这种话有些妄自菲薄了，至少如果苏白是跟踪狂的话肯定不会放过这总猎物。
“我要是表示赞成你会生气的吧？”
“……”
白灵熙一眼不发地盯着苏白，眼神中有些幽怨。
啊，被美少女狠狠地盯了呢。
“会生气的，如果苏白为了保护我出事的话。”
苏白扭头扯了扯嘴角，虽然很想吐槽她为什么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但看到少女认真的眼神，苏白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想太多了，我可没那么勇敢。”
苏白摆了摆手，示意白灵熙别抱太大期望。
“这我知道。”
“知道就别……”
“可是，我也明白，苏白不是那种会丢下我不管的人。”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
“当然啦，我当然很了解苏白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白总觉得白灵熙说话时的笑容有些渗人。
“而且，我只要在脸上涂满泥巴，就不会有男人凑过来了吧？”
“还请你千万不要执行这种掩耳盗铃的行为，一开始就不单独出门才是最正确的。”
“好啦，好啦，都记住啦~~”
一边像是在叮嘱自己似的，白灵熙转过身来。
“再不快点走的话，要迟到了哦。”
看她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苏白低头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
在苏白快步走过她身旁的时候，白灵熙特然说道。
“苏白……一起走怎么样？”
苏白愣了一下，站住脚，白灵熙趁机来到他的身旁，轻轻拉住他的手臂。
之后，两人便无言地前进着。
苏白别过脸，无视了周围路人羡慕的眼神，继续走着。
和昨天不同，学校里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他人的不幸终究只是闲聊的谈资。
其他人的不幸，会很简单地被忘却，而受伤害最深，记忆最久的，只有亲人。
今天，林梦瑶同学红肿着眼睛来上学了。
不过不管是谁看到她那个样子，都会觉得那精神状态不适合来上学。
在她身上，苏白总觉得她的那种神态有些熟悉，虽然自己比不上她，但就像是自己刚来到这里时体会到的疏离感。
是被留下之人的悲哀。
然后,那样的人的一种归途就是——
在没人关注她的时候，一个人静悄悄的来到了屋顶，眼神空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