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二个看到沐夜的人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白灵熙不出意料地注意到了苏白脖子上包扎好的伤口，并且询问起原因来。
苏白还是没有做好把昨天那件事告诉白灵熙的打算，毕竟这种事情……对于一对曾经很好的朋友来说不可谓影响不大。
而且，苏白觉得里面多少有自己的一分责任。
又是一天放学的时间，尽管在学校里也是划水，但到了放学的会后还是会由心地感受到快力。
嗯，学生时代的快乐就是这么单纯。
“那个，苏白，有人在那边一直盯着我们欸？”
“嗯？”
白灵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指着苏白的背后。
“……”
回过头去，果然，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位置正站着一位旁观者。
沐夜还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盯着苏白。
话说自从昨天晚上沐夜把白猫带走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啊。
“那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呢，穿这么少不会感觉到冷吗？”
“是啊，恐怕是因为是这边世界看不到的人呢，以她们的体式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吧？”
苏白淡淡地说道，他之前自己也有很多猜测，但从来没有像沐夜她们验证过。
突然觉得不对头，苏白转向白灵熙。
“……等一下，白灵熙你，能看得到她？那个小姑娘？”
“啊？”白灵熙又确认了一边，“能看得见啊，我的眼睛还没糟糕到这种程度吧，上次视力测试还是1.0呢。”
“壹点灵啊……”
一瞬间，苏白脑中一片空白。
他有些懵，思维迟缓到近乎停止。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不确定是尸守还是白灵熙曾今告诉过他。
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能够看到她们这类“导渡者”。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白灵熙她，快要死了？
一阵寒风吹过，苏白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一个梦境世界的主人，如果快要去世的话，那自己会怎么样？
倒不是说苏白有多么自私，人会害怕死亡，这是人之常情，苏白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寒碜的事情。
可是沐夜也说过自己是将死之人，但迄今为止，自己一直活的好好的，兴许只是沐夜她们的业务能力有问题？
“好啦，今天就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啦，话说，那孩子一直在看向这边呢。”
虽然白灵熙这么说，但苏白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沐夜。
“你能看见我？”
白灵熙看到她的同时，沐夜也注意到了白灵熙，她问了这句和之前一样的话。
苏白从心里强烈地期望她不要回答。
“是的，看的见的啊……”
白灵熙眨了眨眼，很平常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像那一天的苏白一样。
然后沐夜的下一句是。
——这样啊，你也……快要死了呢。
浑身寒毛直竖，鼻子一酸，有种命不久矣的焦虑感。
沐夜依然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苏白的表情多了些奇怪。
“怎么了啊，那孩子……”
白灵熙还在担心沐夜，求助似的看先苏白。
能看见导渡者的，只有将要迎来死亡的人。
而且以前白灵熙是看不见沐夜的，但是现在，就在刚刚，她的确能意识到沐夜的存在。
就这种状况来看，可能只有一个。
“……白灵熙，抱歉，我今天先回去了。”
“啊、嗯，本来时间也不早了嘛，路上小心哦。”
白灵熙微笑着对着苏白挥手。
但苏白却完全笑不出来。
“沐夜，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地对沐夜说。
苏白紧皱着眉头，因为刚刚的动作，拉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伤口处传来了阵痛。
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还没到家，走到一半差不错脱离白灵熙视线的时候，一只白猫从沐夜怀里钻了出来。
“哎呀，我也在偷偷地看着，不过真是被吓到了呢。”
“想不到，还有苏白哥以外的能看见死神的人类出现。”
白猫大口喘着气，似乎在沐夜怀里被闷的不轻。
“沐夜，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沐夜仔细地观察着苏白的表情，似乎想从上面看出上面，但只找到了满脸的焦虑。
“近期她就要死了，仅此而已。”
依旧是冷漠的回答，语气中没有任何温度。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样的情况很少见呢，应该只有将死之时，才能看见我们导渡者的样子的说……”
白猫掂了掂爪子，继续说道：
“说不定是因为和你扯上关系了所以才这样子？”
接着，白猫饶有兴趣地看着苏白。
“我可是很感兴趣呢，你们是不是背着沐夜大人和我做了什么促进关系的行为？”
“不，并没有做什么，和这个没关系的吧，先不管那些，她…白灵熙会怎么样？”
“最近就会死。”
沐夜冷静地说道。
“和苏白哥一样呢。”
白猫在后面补充。
“……”
“嘛嘛，人类总归要死的，放轻松，别这么失落嘛。”
“！”
苏白生气地瞪了白猫一眼。
现在他和白灵熙的生命几乎是绑在一起的，倒不是说白灵熙出事苏白就肯定活不下去，但他不敢打这个赌。
看着苏白认真的表情，白猫马上换了个认怂的表情。
“哇哇哇，对不起！我说过分了。”
苏白怒容满面地瞪了白猫一眼后，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毕竟这个时候干着急的话也没有什么用，只会徒增烦恼。
“……白灵熙真的会死吗？”
“会死。”
尽管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苏白还是不断地询问，最后听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但是，我也能看见死神，却活得好好的啊。”苏白试图冷静地分析，“白灵熙也许跟我一样呢？”
“你最近也要死了。”
沐夜看了苏白一眼，肯定地说道。
这更加增加了苏白的不安感，如果沐夜说的是真的，那他和白灵熙的命运多半是绑定在一起了。
“尸守大人也这么说过哦。”
白猫再次在后面补充。
“……”
为什么在这种不吉利的事情上会被反复认证啊。
之前，站在苏白床边的名为尸守的导渡者，同时也是沐夜的上次，如果是她的话，从她那里应该能听到更多详细的信息吧。
“你还是坦然接受吧。”
耳边穿来了沐夜冷冷的声音。
“是的呢，人类不是说放弃是一种美德嘛……”
确实，有时候放弃的确是一种美德，可不是放弃生命的意思。
“人类还常说要珍惜生命呢……”
真是稀奇，就连苏白自己都想不到，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有心思和白猫拌嘴。
尤其是白灵熙和自己的生命绑定在一起的时候，就更不能放弃白灵熙了。
“……要是能过去问那个叫尸守的导渡者，能知道白灵熙什么时候会死了吧？”
“那当然咯！尸守大人肯定连苏白哥什么时候会死都知道哦。”
白猫做出了一个抱胸的动作，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叫做尸守的导渡者很有信心。
“那么就让我见她，我想详细地问问她。”
“那可做不到哦。”想都没想，白猫摇了摇头，“要是那么做了，我们会被骂的。”
“拜托了，我因为一些事情，必须救回白灵熙。”
“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要好啦，可就算你这么说……”
白猫摆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转身向站在自己身后的沐夜求助。
“我能看见本不应当看见的导渡者。”
苏白深吸了口气。
“我也曾和叫尸守的死神说过话，事到如今不能说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能看见导渡者……这一定意味着什么不是吗？”
“还有，我和沐夜的相遇也是。”
“……”
“拜托了，我想要见见你们的上司，那个叫尸守的人。”
也许等待着苏白的只有绝望，一个被导渡灵魂的导渡者看上的人，苏白说实话没什么自信。
但是决不能这样束手待毙，就这么把自己的命运双手奉上去。
不管是为了白灵熙还是为了自己，都有必要知道真相。
“沐夜！”
看着苏白满脸焦虑的表情，沐夜沉默着。
“……我知道了，跟我来。”
终于，她开口同意了。
“沐、沐夜大人！？不可以啊！不可以这么做的！”
看到沐夜点头同意，白猫有些慌了，忙上去组织道。
“又不会给你添麻烦。”
“但是、沐夜大人你……”
无视了白猫担忧的表情，沐夜摇了摇头。
“人类，很有趣呢。”
沐夜难得的露出了微笑，接着把米露菲放在肩膀上。
“去吧，跟我来。”
那一抹笑容转瞬即逝，沐夜又换上了一幅冷漠的表情，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沐夜，谢谢你。”
“……我不是为了你的。”
走在前的脚步停了一下，迟疑了一会，沐夜拒绝了苏白的道谢。
就这样追在消失的沐夜身后，苏白也迈出了脚步。
如果不想莫名其妙地死掉的话，现在也只能依靠这渺茫的可能性了。
“……什么事？”
走了一段时间，苏白又一次来到了前不久才和白灵熙一起来过的海滩。
“想要问你一些事。”
看见面前不远处的那个穿着漆黑巨大斗篷的身影，苏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身体的颤抖，继续问道：
“白灵熙会何时，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
女人没有回答苏白的问题，反而是把视线转向苏白旁边的，带着苏白走到这里的沐夜。
“就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把我叫出来吗？沐夜？”
虽然语气十分平缓，但仍能感受得到其中的不悦。
“啊！对不起！请饶恕我们吧~”
一旁的白猫已经把头埋进了沙子里，身体弯成了弓，微微颤抖着。
“万分抱歉。”
沐夜淡淡地低头道了歉，然后抬起头，继续和尸守对视。
苏白插到两人之间，继续说。
“希望你能告诉我，处于一些不能说的原因，我想要挽救白灵熙。为此，你的情报是必须的。”
“呵……你说让我把那种事告诉区区一个人类的你？”
“你以前来找过我吧，那本来也是不应该出现的事情吧？”
“我不想再单方面的被人玩弄命运了，所以，哪怕一次也好，我要知道真相。”
“……”
“的确，在你面前现身是我的过失。”
尸守皱了皱眉头，反思着自己之前的行为，最终叹了口气。
“原本只是想着看一下下一任管理者，没想到会被发现。”
“但是，就算你知道了真相，命运也不会改变。”
“不论是你，还是你想要守护的少女，那个时刻必将会来临。”
“就算知道了少女的死期，也只能绝望。”
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尸守又恢复了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有这回事，能不能改变，至少你得告诉我。”
“你真的这么想？”
尸守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白。
“是的，至少现在，我不能让白灵熙出事。”
能看见她们这些导渡者，恐怕就是为了今天做准备。
或许这一切都是脑海里的那本书安排好的，苏白不禁这样想。
苏白盯着尸守那双冷漠的眸子，一字一顿地把话说出来。
“请告诉我吧，至少自己的生命我还想拼搏一把。”
“为此，就算自己丑态毕现我也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算被你们导渡者如何嘲笑我也无所谓。”
“我绝对不会让白灵熙死掉的。”
“……”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苏白目不转睛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尸守。
尸守低着头，陷入了思考，好像在权衡着什么。
“……那好吧。”
“既然如此，你就挣扎到那一刻吧。”
尸守的视线转向一边，默默地看着沐夜。
不知道是不是苏白的错觉。
她觉得，尸守望向沐夜的眼神里透着些许寂寞。
“四天后的傍晚，白灵熙将会变为肉块。”
“除此以外的情报我不能给你了。”
像是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尸守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被生所束缚的人类的死是丑陋的……你只要努力地垂死挣扎就可以了。”
“至于那个名叫白灵熙的少女的灵魂，沐夜……就交给你了。”
“53，不要怠慢了给我的报告，也别让我发现你再偷懒。”
“遵命！”
白猫把头从沙子里拔出来，重新恢复了活力。
“人类啊……”
“好好明白明白吧，你的力量是多么渺小，你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说完，尸守就在苏白眼前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铃音，和沐夜的有些类似。
今天起到四日后的傍晚……还有时间。
一定还能为白灵熙做些什么。
可……为什么是变成肉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