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立世界(注1)-锘拉,某处破败的荒野中,两道人影正一前一后地走在一条泥泞狭窄的小路上。
雨丝飘摇,虽然细密,打在身上却不会有多少感觉,透明的水滴顺着弗雷的衣角滴落到地上,在他的裤脚溅出几个小小的泥点。
弗雷发现这具新躯体里澎湃的深渊之力似乎完全顺从他的意志,只要他一个念头,便会沉寂下来,连丝毫污秽的气息都不散逸。
感受着自己身上与普通人无二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弗雷甚至在想,自己的遭遇是否只是一场幻梦,但他低头看见脚边水滩里的倒影时,便放弃了自欺欺人的打算。
虽然形体和面貌上没有什么变化,他依旧是那个身材修长且匀称的少年,未褪去稚嫩的五官虽然和他久经沙场的气质有些矛盾,却也别有魅力,但那对暗紫色的眸子与近乎苍白的发色,可不是他原本的样貌。
“呵,真是可怕的能力啊,如果换做以前的我,恐怕以这种亵渎的方式复活的瞬间便会选择自我了断吧,”
弗雷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腰侧的剑柄上,却怎么也生不出自尽的念头,直到一只素白的小手忽然出现压在了他的手掌上。
“喂喂喂,突然准备拔剑干什么?这里又没有敌人,不对,这附近除了我俩连人都没有,”
艾莲娜腾出另一只手一边幻化成兽爪,一边凝聚出黑雾护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要害,
“你不会现在要报之前的仇吧?我警告你嗷,你要是动手我立马跟深渊老大打小报告说你要造反。”
弗雷转头看见艾莲娜一副张牙舞爪的架势,没感觉到凶恶,反而觉得,这姑娘其实有些,憨得可爱?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那些散发着污秽气息的深渊之雾与她抬着的那只狰狞兽爪。
艾莲娜看见弗雷愣住,却不敢放松防备。
她心里清楚,先前的交手里她能压住弗雷,纯粹是占了对方精疲力竭的便宜,虽然两人以前都是世界之子,但实力差距并不小,毕竟她的世界遭遇深渊入侵前可没有发生过持续几十年的战争。
她曾经只是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女罢了,喜欢的事是放学后约几个朋友逛街买买买、吃吃吃,甚至还有过一个暗恋的男孩子,会每天在舒适的大床上幻想自己告白成功后的生活。
但深渊的降临将这一切都毁掉了,她忽然间变成了能阻止深渊蔓延的希望,背负了偌大的责任。
这之后,名为艾莲娜的少女便遭遇了永远消灭不完的怪物海,与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遭到侵蚀变成怪物的苦痛循环。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崩溃了,死在了深渊无尽的炮灰海里,最后被唤醒成为了深渊的代行者之一。
咳,扯远了,话归原题。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记仇的人吗?”
弗雷笑了笑,将手从剑柄上撤下。
“我跟你又不熟,哪知道你记不记仇。”
艾莲娜见弗雷没有动手的意思,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有自保的能力,但能不挨打总归是好的,毕竟她又没有受虐的癖好。
“一码归一码,至少现在我们是一边的。”
“...倒也是,看深渊老大的意思,我们似乎得当上一段时间的搭档。”
弗雷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艾莲娜看他一副木头的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莫名有点窝火起来,索性默不作声跟着他,视线对准他暗银色背甲上的纹路处,心想着要不要偷偷在上面画只乌龟。
不过还没等她干坏事,意外就发生了。
“艾莲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附近会没有人呢?”
弗雷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
艾莲娜本来跟在他后面走的好好的,弗雷这突然一回头,害得她的脸蛋和弗雷一身的铠甲来了个亲密接触,鼻尖都撞红了,
“反正换我的话,我也不会住在这种只有一条窄路还遍地泥水的破地方。”
似乎是因为撞到鼻子的缘故,她现在说话瓮声瓮气的。
“像我一样把身上的深渊气息收一收,我们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艾莲娜闻言一脸诧异地看着弗雷,连揉着鼻子的手都下意识停了下来,
“我说,你不会以为收敛深渊气息很容易吧?”
“额。不容易吗?”
“拜托你有点自觉好不好,气息遮蔽这种强力技巧不应该是深入敌后的暗杀者才会的嘛,你个战场正面开无双的家伙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其实吧,只要干掉所有目击者,这未尝不能说是一种成功的暗杀,对不对?”
弗雷嘴上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但话音未落便神速拔剑斩下了身后偷袭过来的一道黑影。
“就像这样。”
他甩了甩剑刃上沾染的某种不明绿色液体,甚至还有心情耍个剑花。
艾莲娜翻了个白眼,似乎不打算和弗雷继续扯皮,她体内的深渊之力暴涌,在黑雾缠绕下进入了备战状态。
“好吧,看来不用那么麻烦了,答案自己走出来了。”
距离两人不远处,几个长着山羊角与蝙蝠翅膀的人形生物出现了,嗯,没错,依照惯例的记载,这种生物统称为恶魔。
“一个人类,还有一个未知的气息,擅自闯入魔族的地盘,是打算给大爷我加餐吗?”
领头的红皮恶魔将左手拎着的巨斧扛到肩上,喊话语气之嚣张与其神情之欠,凸出了一个满脸diao样。
———————————————————————
注1:
中立世界:发展有限还未能接触到其他世界所以默认算作持中立立场的世界,又或者已经知晓了其他世界与深渊的存在,但不站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