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船才刚刚出港四个小时,按理来说,现在连东煌的范围都还没出。
但船上的所有人却已经绷紧了神经,仿佛黑萨姆就藏在不远处的浪头后面。
“我们已经进入他的领海了,他随时有可能出现。”船长劝说船上的几个牧歌者少女,“你们快躲起来吧。”
领唱的少女怀抱书籍,举手投足满是学生的正直与无畏。
“船长先生,您放心吧。”她的笑自信而纯真,“牧歌者受到‘海上自由公约’庇护,任何人,不能以任何借口,伤害牧歌者协会成员。无论是黑萨姆,还是德雷克。”
“傻孩子,对于那些畜牲而言,刀架在脖子上,那才叫公约。没人惩罚他们,公约就是一张厕纸。”船长苦笑,“那黑萨姆越来越疯狂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海盗什么时候开始碰客船了?”乌伊倚着船舷,悠声问。
“以前是不碰的,但是最近,黑萨姆疯了。”
“黑萨姆?那个家伙不是自称义贼团吗,只抢东西不杀人。”
“他是不杀,不亲手杀。但落在他手里,还不如死了。”
老船长说的邪乎。
可领唱少女完全不怕。
她无畏的站在船头,面向远方的夕阳。
“无论他们是谁,如果他们敢对牧歌者下手,一定会被会长拉进黑名单。到时候,再也不会有人理睬他们的疾病伤痛,他们难道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生病受伤?”
“好好好,我明白了。”
老船长知道自己劝不过这些年轻人,年轻人总是那么固执,固执的以为这个世界和自己的想象一样。
“但是请各位先进船舱休息好吗?”
“不要!我绝不会向黑恶势力低头!”少女一撅嘴,抱起书,“天快黑了,在这惊涛与落日之间,正是找灵感的好机会。”
船长气结:“你们……”
“您先回去吧,”乌伊轻笑摇头,倚在少女的身边,对船长轻轻摆手,“您劝不住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这里交给我,您去看看航向……好像有些偏了。”
偏了?航向偏了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糊弄人也不能这么糊弄,难不成你是人形六分仪,脑袋里还自带磁浮针?
船长权当这是外行人递来的台阶,撇了撇胡子,转头走进船长室。
……
“怎么成为的牧歌者?”
小领唱呆呆的盯着乌伊的脸看,走神的甚至没听见乌伊的问话。
等她清醒过来,小脸唰的通红。
她从没见过这么A的御气姐姐,黑布潇洒的蒙着一只眼睛,撩起略显杂乱的发丝,剩下的那只眼睛好似有着邪魅的吸力。
刚刚面对乌伊时,她竟然无意识的心跳加速了……难以置信!她可从没对任何女人,甚至男人产生过这种感觉。
仿佛暗夜的女君王,将邪异与上位者的魅力融合一身,不仅让少年春心萌动,就连少女也难以抗拒。
“醒醒,”乌伊把烟气吹在小领唱的脸上。
小领唱被那馨香惊醒,连忙慌张的低下头,捂住胸口乱撞的小鹿:“您……您说什么?”
“怎么成的牧歌者。”
“那时候神王还没死,会长随乌伊殿下到东煌讨伐一只神罚者……我是在那时被乌伊殿下和会长大人救下的,”小领唱浅浅微笑,“会长大人说,我有成为牧歌者的天赋,就把我送到了牧歌者培训帐篷——那时候还只是个帐篷,不叫学校。”
“喔!”
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小丫头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完全没认出来。
也是,都十三年了嘛。
“为什么要去平原州?”
“为了参加下个月的比赛啊!”小领唱又露出她标志性的甜美笑靥,“我是祝福系的,祝福系的强化效果与歌声甜美程度成正比……所以会长大人每年都会开一场考核比赛。”
“这样啊。”
森沙贝娅同学玩的真花,搞得和选秀似的。
看来比巫马过的滋润多了。
“你们继续练吧,很好听,放心,没人敢动你们。”
这话里的鼓励和安全感,又让几名小女生脸色通红。
而船长刚刚从舵边走来,就听见乌伊这句完全火上浇油的认可。
他气得胡子高高飘起:“你们迟早要出事!还有……你是怎么知道偏航的?”
说来也真是邪了门了。
女人还真没说错,他刚刚回到舵边一看,船舵确实向右偏移了五度。
这五度看起来很小,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远航路上,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如果按照刚才的偏移方向走,等一夜过去,明早就会一头撞进黑萨姆的大本营!
这吓得船长出了一身的冷汗,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浑身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
“那是什么?”
还不等船长从惊慌中回复。
夕阳映照的洋面上,无声无息的冒出一个小黑点。
船长举起千里镜查看。
“啪嗒——”
千里镜从他僵硬的手中脱落而出,重重摔向甲板。
“怎么了?”
小领唱好奇的捡起千里镜,向着远处眺望。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唤出了所有旅客。
那并非黑萨姆。
但或许比黑萨姆更加诡异。
那是一只飘在海面上的乌黑棺材。
如果仅此而已,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
地平线上。
一只又一只乌黑棺木从水中浮出。
在这夕阳褪去余晖的最后时分,它们密密麻麻,吱吱呀呀,又无穷无尽的……
从四面八方围来。